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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遥感知敏锐,不会有错的。
可是,等他扭头将四周扫遍,也没有发现异常。
他策马,兄妹两人从客栈离开。
托人找好的小宅院,在镇子的西北方向,那边相对偏僻,离客栈这边很远,也就不会撞上认识的人。
沈慕遥先前在东边那家客栈里,看见了姚烨。那人是个不小的将领,在帝都城外三十里远的其衡山大营任职。
换句话说,那人是秦王的心腹。
沈慕遥不想与秦王再有任何的瓜葛,虽然扳倒左相府这事,他算是秦王的‘内应’。
又或者说,两人算合作关系,他把左相的罪证给秦王,秦王帮他杀了仇人,互利互惠,各取所需。
想到这里,沈慕遥暗暗吸了一口气。不论前因,只论后果的话,他算是蕊蕊的杀父仇人。
是整个左相府的仇人。
幸好,蕊蕊善良明理,听了他的解释之后,她并不恨他。
也幸好,他在这世上还有蕊蕊这个‘亲人’,不然他都不知道大仇得报之后,该为谁而活。
此后余生,他会将蕊蕊当作亲妹妹来疼爱,当作是将她爹送上断头台的补偿。
沈慕遥将抱在她腰间的手松了松,“蕊蕊,老板娘给你的药,你还带着吗?”
他冷不丁问这么一句,沈慕蕊心头虚了一下。
她小声道:“带着的……”
沈慕遥如今对陆遗风又稍稍改了看法,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所以他很有耐心:“知道是谁给老板娘的药吗?”
沈慕蕊听他语气,就晓得他心里已经有了谱。
她支吾着道:“老板娘没告诉我。”
“是陆遗风吧?”
沈慕遥干脆点破。
“我昨晚找老板娘问了,十有八九就是他。”
沈慕蕊知道兄长不喜欢陆遗风,就道:“万一不是呢……”
“不管是不是,我都算在他头上了。”沈慕遥道。
陆遗风趁他不在,偷偷摸摸送药,且没有留下姓名,往好听了说,是个君子,往难听了说,很有心计。
有心计的君子,也不算太糟糕。
沈慕遥刚知道陆遗风盯着他和蕊蕊的时候,是想过再换一个地方的,后来想想,若是人家真有心,他就是带着蕊蕊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过逍遥门的眼线。
不如就当作不知道,如果陆遗风现身,他正好与他谈谈。
沈慕遥一看蕊蕊不说话,就知道自己的语气吓着她了,忙补上一句:“蕊蕊,我的意思是,陆公子再来见你的话,记得将他留下,我有话要和他谈。”
沈慕蕊原本觉得陆遗风不会再来了,但昨晚的事让她心湖又起了涟漪。
她轻轻颔首。
“好,如果他来的话……”
这话说出去,沈慕蕊才猛然发现,在她心里,她与陆遗风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竟近了许多!
这个发现让她有点慌,而且羞窘。
沈慕遥听蕊蕊越说越小声,就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了,他心里的谱又明晰了几分。
他不再说东说西,专心策马。
大约半刻钟之后,两人终于到地方了,高坐马背,入目是一间带着庭院的简陋房舍,庭中有几株枇杷树,十分清幽。
房舍两边各有低矮的耳房,兄妹两人可以分房睡了。
沈慕蕊看了看,屋子两边都有邻居,不是荒无人烟的地段,不至于太冷清。
她很喜欢。
沈慕遥下了马,牵着马匹到了木门前,他手里有钥匙,咔一下将铁锁打开了。
“不用下来,趴在马背上就行。”
见蕊蕊想下马,沈慕遥如此道。
等她照做,乖乖趴好,他才牵着马,进了低矮的木门。
院子里还有一口井,看井边湿润,并非枯井。
可以在院子里洗衣服,不用跑到河边去,很方便。
沈慕蕊心下欢喜,被扶着下了马。
沈慕遥让她坐外面,自己先进了屋子,正屋和耳房都一一察看,一处不漏。
等他出来,沈慕蕊已经吊了一桶水上来,打湿了手帕,递给他。
“三哥,你擦擦脸。”
沈慕遥接过来,露出了笑容,却叮嘱道:“别碰冷水。”
将三个包袱卸下放好,沈慕遥拿出那件被廖圣璎缝过的衣袍,当抹布,先将正屋里的桌椅柜子床架都擦洗干净。
他暂时没管打算自己住的耳房,趁着日头不热,让蕊蕊上马,带着她去买被褥等一应物什。
小镇的主街就两条,一条横贯东西,一条横贯南北。
沈慕蕊高高坐在马背上,脸上蒙着那块在扬威镖局时陆遗风送的面纱。
沈慕遥牵着马,时不时抬眸与她说话,这一幕很温馨,别说,真挺像小两口的。
有人远远跟在后面。
沈慕遥借着抬眸和蕊蕊说话的动作,余光留意着后方,如此反复好几次,都没能抓到原形。
他觉得要么是陆遗风,要么是逍遥门的眼线,不管是谁,没有恶意就好。
把两条街都逛遍了,两人也没找到卖成品的铺子,最后,只能买了布匹棉花和针线,让人送到了院子里。
沈慕蕊会针线活,缝制被子这个,难不倒她。
到夕阳快落山的时候,两床被子就已经缝好成型,针脚密密麻麻,很结实。
沈慕遥抱着被子进屋去,沈慕蕊坐在院子里扭脖子,忽然,她看见门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后来想想不能打草惊蛇,便假装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