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真的!”李渊忍不住回答,将那青瓷小碗举高,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这上面,充满了疑惑和惊讶。
“裁缝将长了绿毛的糨糊涂在伤口,伤口便可轻松愈合,不容易得破伤风,徐太医你可知道为何?”
在汉代的《金创瘈疭方》,其中的金创是指受到金属利器所致的开放性损伤,而瘈疭指受伤后引起的症状,伴有手足痉挛、抽搐等,明显区别于一般的外伤感染,很显然金创瘈疭就是指的破伤风。
而在隋唐的《理伤续断方》中提出了“不可见风着水,恐成破伤风。”
所以熟读医书的徐太医并未对‘破伤风’这颇为现代的词语感到意外,反倒思考许久,小心翼翼说道:“莫非这霉物专克破伤风?这陛下,臣行医多年,可却从未思考过这些东西”
李渊笑而不语,西医和中医截然不同,在欧洲的中世纪,那些贵族得病通常是巫医进行放血治疗,愚昧而落后。可是在文艺复兴之后,西医却将生物学与医学结合起来,形成了现代医学。
中医是古代经验的汇总,发展终究有局限,比如你难以比较华佗、孙思邈、李时珍这三个人哪个医书更为高明,因为他们的医术在于他们行医的经验。
但以生物学为基础的现代医学是不断发展的,前景更好。
如果能在大唐引入以理论为主、经验为辅的医学,到时候这是一件多么功德无量的事情,比发明什么‘奇淫技巧’好多了。
他觉得有责任让大唐的医学拐个弯,而徐太医这个太医令,大唐顶尖的郎中
杨妃震惊的瘫坐在病榻,似一只在沙漠迷途的鸵鸟,绿洲赤裸裸的就在眼前,可是她却怀疑那只不过眼前一瞬的海市蜃楼,底下是万丈深渊,因此她就算渴死,也不愿意在充满毒药的小溪汲水。
但现在赖以为信的徐太医自愧不如的‘承认’青瓷小碗底薄薄一层的霉菌那就是治伤寒的良方,她迟疑了。
她轻咬着下唇,螓首轻轻点了几下,含泪的望了一眼苍白无血丝的李恪,才远离了病榻,再次跪坐在之前的软垫。
“请陛下救妾身的恪儿!”
李渊点点头不再多言,走近李恪所在的病床。聪颖的画屏提前扶着昏迷的李恪半躺在秀被上,因为动作略为‘粗鲁’一些,李恪忍不住轻哼了几声。
“母妃,母妃”
李渊用手捏了些少量的青霉塞进了李恪的嘴巴,因为袖袍宽大遮住了动作,众人看的也不是很清晰,所以他又暗自将青瓷碗剩余的青霉通通倒进了袖袍里面,“拿水来。”
这次倒不是画屏亲为,而是一侧的杨妃亲为,她担心自己的儿子,再加上实在不放心那些粗使的女官,端着用茶碗小心的喂着李恪。
次日,天蒙蒙亮。
承天门,李世民骑着青骓马,紫金冠束着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剑眉英挺,似乎有着几分倔强,一张关陇特有的方脸直面寒风,削薄轻抿的唇带着丝丝干涸的鲜血,宛如黑夜中的鹰,孤傲!
那鎏金锁子甲,横跨腰间的宝剑在火把的照耀下耀耀生辉,那份帝王独有的王者尊严,冷傲孤清,有显得有几分盛气逼人。
今天他是骄傲又耻辱的,新任的陛下并未给大唐帝国带来繁荣与富强,南下的突厥一次次的纵兵蹂躏这个新生的帝国,那是打他的脸!但他又是骄傲的,只率领六个文臣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逼的颉利可汗重新退回漠北。
可自信的李世民抬起头,看向皇宫北面直插云霄的龙首山,昔日那山腰曾经屹立着大汉的未央宫,也曾有一个少年天子执三尺长剑,指向漠北!
铿锵!
“大唐不会败!”李世民抽出剑鞘宝剑,冷冽的双眼扫视身后的三万天策府兵,他们是大唐最精锐的兵马,
“今日颉利可汗给朕带来的耻辱,朕永生不忘。诸君,你们是朕的天策府兵,你们甘于耻辱吗?”
三万天策府兵齐齐下马,单膝跪地,扬起头颅看着让他们着迷的皇帝陛下身影,激动的喊道:“吾等不甘!吾等不甘!”
李世民点头,用手握剑削去一缕头发,淡淡说道:“今日朕削发明志,从今之后但凡大唐百姓必行有履,食有膏粱,睡有柴薪“
“大唐!大唐!大唐!”
再次收获一次心腹的效忠之言,李世民才解散天策军,骑马踏进承天门。笼络人心的小技巧早就被他用的极为熟络,在北魏武川镇之时,他们的先祖就靠着部下的效忠进入关中,成为关陇贵族之一。
钟鸣鼎食之家不仅教导汉家传袭下来的礼仪,也会教导宗子善待庶子,不然根系庞大的山东士族,那五姓七宗早就分崩离散了。
可刚走进承天门,早就候着的老太监王振迎了上去,交代着宫中自李世民走后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当听到李渊深夜前往紫宸宫的时候,李世民明显的眉头一皱,不过随着王振的解释,眉头渐渐疏散,明了是举办的庆功宴。
他心里反倒感激了起来李渊,曾经残杀兄弟的心魔时刻折磨着他,能得到李渊的原谅也是足以自我安慰一番。
“什么?恪儿病了?”李世民失声喊道。
他心里对李恪也是极为喜爱的,仅次于李承乾和李泰,作为庶长子,李恪天生得到的关注就比较多。另外李恪也好于学习,仅仅六岁,弓箭就学的有模有样。
和宋明那养在深宫的皇子不同,关陇贵族靠军功起家的李唐特别重视后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