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医?你这是干什么?”画屏愠怒道,单薄的身影一步跨到了执着刀剑的衙役面前,将他们其中一人的火把夺下来扔远。
衙役们面面相觑,不敢阻拦。
徐太医这时上前对画屏略微一拱手,说道:“画屏姑娘,既然道君的法子只能缓解天花,无法根治,但老夫要为其他人考虑......里面的病患虽是乡民的亲人,可得病的他们不是绕膝的娃儿,也不是拌嘴的婆姨,更不是扛着荷锄的顶梁柱,而是一个个夺走亲人性命的病魔!”
乡民默不作声,病患中的汉子呐言,就连平时和邻家吵架最嚣张叉腰的泼妇,也是眼圈红红,低泣不语,只有小孩子才懵懂的顾盼......
画屏咬咬牙说道:“徐太医,道君既然能开出青霉延缓病患死亡,未必不能救治?”
“你难道要违抗道君吗?”
“微臣不敢!”徐太医朝天一拱手,转身再次对着衙役喊道:“还不快动手!”
“你!”画屏切齿道。
徐太医笑笑,有些大无畏,抖了下退至手腕的袖袍,扯平褶皱的衣角,怅然道:“下医佐病,上医安邦。老朽不仅是长安一医者,更是太医署食粟千石的太医令,纵使道君在此,老朽也照烧不误!”
“是吗?”
拥挤在一堆的乡民中分开一条宽敞大道,几名壮年道士开道,看起眉宇,有几分厉色,熟悉府兵的官吏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乔装打扮的兵卒。而在壮年道士之后,有一戴莲花冠,穿青色道袍的老者不缓不慢的走了过来。
徐太医一眼就能瞧出刚才的话是这个老道说的,除了他还能有谁顶撞自己,可他脸上未见恼色,反倒诚惶诚恐的施礼道:“老朽见过道君。”
“道君!”画屏亦是行礼。
五日前,从两仪殿下了圣旨,太上皇脱俗入了道门,自号为上清紫薇正德道君,取翠华山之地建造太乙道观......
虽然太上皇入了道门,但是礼不可废,徐太医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若是敢有任何不敬,不用太上皇动手,自誉为孝子的李世民就先将他分尸了。
瞧那左右穿道袍的中年汉子,没有一点道门的清静无为,都是军中的肃杀之意。
“贫道为这翠华山之主,也为太乙道观的观主。”李渊含笑用手轻轻一扫拂尘,倒真的有几分超然物外。
乡民们窃窃私语,翠华山的倒有一座太乙天尊庙,被蓝田县衙迁移到此地的时候,信奉神灵的他们还曾经祭拜过。
可是道观?从未有过啊!
忽的,有些精明的乡民想起在山麓西面兴建的宫廷,好不壮观雄伟,问及役夫时也不甚了解,只知道是为长安的贵人修建的。
看眼前这架势,这个贵人明显贵不可言,徐太医称呼的时候也是用道君称呼。
而作为村胥的卫子扬此刻激动非常,他刚想喊出“参见陛下”的时候,却被他的寡嫂及时捂住了嘴巴。
寡嫂在他耳边私语道:“太上皇出家为道,若是想要说出大可自己说出,吾弟你只是一个村胥,宫廷的纷争最好不要介入。”
“汝等之病,贫道自有方法医治!”李渊站在高地上轻声说道。
话音一落,犹如落石激起千层浪,乡民从窃窃私语演变为轩然大波,眼含期待的看着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道长。
“道君!道君!”
乡民激动的呐喊道,他们尽管不知道道君所代表的的含义,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表达自己最殷切的希望,和最崇高的敬意。
治疗天花,就意味着被衙役似畜生赶进柳三儿茅草屋的病患,有希望重见天日,不再憋屈的死在仅有尺寸之地的逼仄角落。
“呵呵,李世民你不知道的是,贫道入了翠华山,如鱼得水也。”李渊心里暗想道。
五日前,他言之凿凿提出“以工代赈”,讲明可将二十万流民中的青壮征为劳役,然后将这批劳役用作开辟从长安到洛阳的铁路,长安、洛阳两头并进,等到铁路开通,则流民无虑,更得到一条重要的交通线路。
至于小偷有没有趁此机会扒窃铁路的金属,这点无需担心,大唐的律令不是吃素的,而且在铁路两边会修建类似栏杆的围墙,并派遣官吏官吏,以及制定严酷刑法,总不能因为衣着华美容易遭人打劫,就反穿破衣烂履。
“此瘟疫,为贫道得势第一步也。”
“徐太医,病患何其无辜也,何以要烧死他们!”李渊扶额,痛心疾首道。
“道君,若是不烧死他们,老朽...害怕流疫蔓延,到时这里的人恐怕都要患上天花。”徐太医犹豫道,随后又问道:
“敢问道君,有什么法子可以治疗天花?”
“贫道自有法子,汝等不要担心。”李渊看了眼布满怀疑之色的乡民,大声宣扬道。
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乡民的心里稍安,含着信任,关中大地,佛道盛行。
自武德元年开始,李唐不要脸的为自己安了一个名叫老子的祖宗,大肆宣扬得位的正统性,瞧瞧人家都是正统的玄门嫡系,上清的嫡系血脉,当个皇帝怎的了?
上行必有下效,李唐这般拥护道教,也使得关中这块风水宝地的道观如雨后春笋般成长了起来。在长安城中,有道观三十一所,女冠观六所,虽不如佛寺八十一所,尼寺二十九所多,但也着实不算少,毕竟道教就是那种我修我的道,你们爱咋咋。
朴实的乡民对着拥有着神道之力的道士有着莫名的信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