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猪泷山,龙首崖。
司牧云取了信鸽脚上的竹筒,抽出里面折得指甲片大小的纸,将那张纸小心打开,然后浸在书案上一只盛着水的白瓷药碗里,稍倾,纸上现出一行字。
“爷,沈航已经到了凤凰村。”
穆东明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的变化,而是抬手伸出窗外,接住屋前那棵入秋仍旧绿意盎然,最近才开始变黄枝杆虬曲也不知道是活了五十年还是上百年的桃树叶。
司牧云一脸急色的看着穆东明,明知道多说也是无意,可却仍旧不由自主的劝道:“爷,下山去避一避吧,就当是我求您了!”
话落,“咚”一声跪在了穆东明脚下。
穆东明手一松,细细长长的桃树叶打着转朝地上飘去。
“爷,我答应过皇后娘娘,一定让您毫发无损,一定会让您娶亲生子,儿孙绕膝……”五尺高的汉子,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穆东明却是什么都没说,抬脚朝门口走了过去。
“爷!”
司牧云匍匐在地,发出一阵压抑的悲戚的哀号。已经走至门边的穆东明,脚下步子一顿,稍倾,缓缓回身看向哭得双肩不住颤动的司牧云,“云叔,没有人不想活着,我京如此!但,我不要苛延残喘的活着,那样毫无意
义,你明白吗?”
司牧云身子一僵,蓦然抬头朝穆东明看去。
可穆东明却在这一句话后,已经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喔喔,喔喔……”
蓝脸从崖壁上爬了上来,纵身朝穆东明的肩上跳去,只是却在半空中被穆东明一个挥袖毫不留情的扫落在地。
“喔喔喔……”
蓝脸爬起,上窜下跳的表示抗议。
只是,平常还会逗着它玩乐一番的穆东明,这会子却是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给它,径直朝着断崖边走了过去。
蓝脸颓废的耷拉了脑袋,跟在穆东明身后。
崖高千尺,站在悬崖边,从上往下看,所有的一切细如蚊蚁,冷风如刀吹打在身上沁骨生寒。
穆东明却似没有感觉一般,他站在那,宽大的袍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这一刻的他,仿佛遗世独立般存在天地间。
让人不由得怀疑,只要山风再大一些,便会将他裹巻了带走。
蓝脸莫名的一阵心慌。
“喔喔喔……”
它不敢上前,只能站在穆东明的身后,发出一种伤心的近似呜咽的喊声。[不要这样,你虽然什么都没有了,可是你还有我啊!]“有时候真羡慕你,蓝脸。”穆东明回头,看着站在身后咫尺之外的蓝脸,深邃的狭长的眸子里绽起抹浓得划不开的悲伤,“只要有得吃,有得睡,就可以了,别的,什么都
不用想。”
蓝脸:[这是误会啊,我除了吃和睡,我还想你啊!我想一直长长久久的和你在一起啊!]“宸,星天之枢,至尊至贵!我一出生,父皇便定了这个封号。”穆东明看着雾濛濛一片的极远东方,那对长年冷漠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里,少见的浮着抹几不可察的笑
,“为此,大哥还很是不安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蓝脸[我不懂什么星天之枢啊,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想到往昔,穆东明眼底的笑容越发的明显了许多。
稍倾,
“天潢贵胄,龙子凤孙!世人谁不羡慕?可是又有谁知道?看似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我们,却从来过着的是身不由己的生活!”
话落,一声喟然长叹响起。
紧接着,穆东明突然迈脚一踩,整个人瞬间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朝崖壁下跌落下去。
“喔喔喔喔……”
蓝脸疯了一般往前扑了过去,想也没想便跟着纵身跃下了山崖!穆东明张开了手脚,人呈大字型飞速的朝崖底坠去,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惧和慌乱,只是,当看到蓝脸自崖顶一跃而下,一双深邃如浩瀚星空的眸子里,掠过一
闪而逝的光芒。
“喔喔喔……”
蓝脸同样张开了四肢,就连长长的尾巴也伸得笔直笔直的,朝穆东明扑了过去。
嗯,真好!
它终于可以在这张日思夜想的脸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
只是……眼见得蓝脸便要撞入穆东明的怀抱,谁曾想,一直面朝上背朝下的穆东明会突然在半空中一个翻身,腰肢轻扭,脚尖轻点着崖壁上看似错乱,实至有序的坑洞,几个起落
间,便将身形稳在了崖壁之上。
蓝脸没有他那样的好身手,周遭也没有可以借力的树枝,有的只是崖底大大小小的石头,而它如果不能在半空中顿住身形,这一摔,誓必摔成一团猴泥!
“喔喔喔……”
尖厉的猴叫声刺得人耳膜疼。
穆东明不胜其烦,在蓝脸与他擦身而过时,手一伸,拎住了蓝脸长长的尾巴,然后扔破抹布一样,将它朝崖底一棵枝杆并不繁茂的小树扔了过去。
“喔……”
顾文茵步子一顿,背脊一片冷汗生起,本就汗湿的里衣越发的如同被浸在了水里一样。
“这山里有猴子?”走在她身后的魏子臣说道。
“老虎都有,猴子又算什么?”
顾文茵借抬手擦汗的机会,掩饰掉了内心的慌乱。心里暗暗祈祷,蓝脸啊,蓝脸,你可千万别这个时候出来惹事啊!
魏子臣喘了口气,拿了腰间别着的水壶,喝了口水,问道:“顾姑娘,我们这是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