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延生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他一脚踩空,掉进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里,四处嶙峋的岩石磨得他背上火辣辣的痛,他很想停下来,不要再往下掉了,可就是怎么也停不下来。
“不,不要……”潘延生挣扎着,双手下意识的朝身旁抓去,下一刻,他猛的身子一僵。
紧接着,缓缓的睁开了眼,这,这是哪里?
他不是在书房的吗?
怎么……这里肯定不是书房,甚至不能说是一个房间,更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而他此刻就被关在盒子里。
哦,不,不是关,是绑!“来{唔}……”潘延生想要张嘴呼救,却在张嘴的刹那,觉嘴被塞住了,只能出“唔,唔”的声音。
模糊的意识也渐渐清明过来,这才现,从脚到手,他像个棕子一样被绑在了一张长条桌上。
这种桌子,他看到过,因为每年府里杀猪的时候,都要拿这个长条桌来切肉!这样的认知让他莫名的便心生寒意,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出“唔唔”的声音。
只是,直至他浑身被汗水浸透,屋子里仍旧是他一人,他也没能挣脱身下的桌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被人绑票了?
冷汗如潮水般瞬间涌了上来,潘延生不再挣扎,怔怔的瞪着灰色的房顶,思考着脱身之计。
而便在这时,他的耳边突然响起“吱呀”开门的声音。
潘延生几乎是在门被打开的刹那,扭了头看去,然,却在看清自门外进来的人时,他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急剧收缩着,想要说话,却因为嘴里塞着布,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俞氏将手里的灯笼放下,然后解开身上黑色的鹤氅,抬目对上瞪大眼朝她看来的潘延生,四目相对,俞氏唇角轻扯,脸上绽起抹浅浅的笑。
潘延生却因为这笑而毛骨悚然。
“是不是很好,我怎么能从主院出来,又怎么能把你弄到这里来?”
潘延生不语,但目光却表明了一切。
俞氏笑了笑,将垂在胸前的撩到耳后,继续说道:“潘延生,你怎么就忘了,我除了有宝珠,我还有羽儿,有尘儿,有云儿他们几个啊!”
也就是说,是他们几兄妹把俞氏从主院放出来的,也是他们几个帮着将他弄到这地方来的吗?
“羽儿给了四个看门的婆子,一人五十两银子,然后我又许了她们一人两百两银子,让她们几个把你抬到这来。”
俞氏说道。
潘延生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俞氏看着,上前将潘延生嘴里塞着的布取了。
“你想干什么?”
才得自由,潘延生便瞪了俞氏,怒声道:“你把我弄到这里,绑成这样,你是想要干什么?”
俞氏脸上笑意愈浓,只眼里却毫无温度,她看了潘延生,“你送宝珠走的那天,我是不是说过,总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你想干什么?”
潘延生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了俞氏,眼见俞氏丝毫不惧,潘延生下意识的便扯了嗓子吼道:“来人,来人啊!”
俞氏也不阻止,任由他喊,直至他喊得嗓子沙哑,再不能出声音,这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没有人会来的,这里除了我和你,谁也不会来,也没有人能来,因为府里的下人都让我打走了。”
潘延生却在这时,想起了吴氏,想起吴氏温柔秀气眉目含情看向他的那一幕。
“吴氏呢?”
潘延生怒声问道:“是你和她合伙的吧?
你们想干嘛?
弑夫吗?
俞氏,你是读过书的人,当知道,弑夫是凌迟之罪!
你赶紧把我放了,我既往不咎,不然……”俞氏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而是弯身将桌子底下的一块木头和一把大锤子取了出来。
锤子很在,是那种用来开凿岩石的铁锤。
潘延生看在眼里,心顿时跳得要蹦出胸腔,他哆嗦着嘴唇看着俞氏将一块约两尺长,三寸宽厚的木条子放在他的两只脚之间。
“你,你要干什么?”
“苡宁死了,你知道吧?”
俞氏却在做妥一切后,抬头看了潘延生,说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那你知道苡宁是为了救宝珠才死的吗?”
潘延生费力的咽着嘴里的口水,摇头道:“德音,你冷静,你听我说……”俞氏却抓住了手里的大铁锤,高高抡起,对着潘延生的左脚的外踝骨砸了下去。
“啊!”
潘延生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而此刻。
房子的外面,潘锦羽牵着潘锦尘和潘宝云的手,三兄妹目光死死的瞪着漆黑不透一丝灯光出来的屋子。
“哥哥,我们为什么不进去?”
潘锦尘抬头问道。
潘锦羽松开手摸了摸弟弟的头,柔声说道:“你乖,我们在这乖乖的等娘出来,娘出来了,我们就去京城,姐姐在那等着我们。
“真的吗?”
一边的潘宝云抬头看了过来,漆黑明亮如宝石的眸子看着潘锦羽说道:“我好久好久没看到长姐了,长姐她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们?
她明明答应过的,说会回来看我们的。”
“云儿乖。”
潘锦羽紧了紧手里潘宝云的小手,柔声道:“姐姐不能来看我们,那我们就去找她,以后,我们就生活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了。”
“那爹爹呢?”
潘锦尘问道:“爹爹,他不和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