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奎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只用了不及五日便赶回了福建行省泉州府。
留守在泉州的二十名侍卫见到大奎安然回來皆是兴奋莫名,因为他们知道接下來会有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自从大奎离开泉州的这段时日,潘磊仍如往常按时坐堂,起居饮食一如往常,如此自然不会引得他人怀疑,见到大奎后闻听朱守仁也已投诚,自己的家人安然无恙,潘磊心怀大畅,可见到潘夫人的书信后,潘磊的脸上由喜转悲,过了一会更是悲痛欲绝。
大奎不禁问及缘故,谁知潘磊竟放声大哭,哪里还能回答大奎的问话,大奎从潘磊的手中接过了潘夫人书信,一看之下却也是大惊失色。
信上的意思是,潘磊离家两年,家中发生了变故,年前元朝廷在无为县增添兵力,并派遣了一位大将军,这位大将军便是达顿。
身为庐州守备,朱守仁自然要设宴款待给达顿接风,谁知达顿随后命人在庐州城内遍寻美女以供其淫乐,潘夫人虽是久居家中,但其美色却是尽人皆知,这真可谓美色遭横祸,达顿闻听庐州竟有如此美人,当即带了属下甲兵五十名闯进潘府意图不轨。
潘夫人身边尚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潘阳年仅九岁,小儿子潘岳只有两岁,达顿意欲用强,潘阳见到达顿欺辱其母自不能相容,随之趁达顿不备,在达顿的腿上咬了一口,达顿大怒之下命人将潘阳投入井中,随后又以潘岳的性命相要挟逼潘夫人就范。
潘夫人为保唯一幸存的儿子性命,只能忍辱偷生屈从了达顿。
其后的日子里,达顿三番两次前來相扰,潘夫人只想一死了之,谁想达顿竟早对潘夫人身边的仆役丫鬟言道:若是潘夫人有什么闪失,其余人等及其家人一律难逃一死。
如此一來,潘夫人几次寻死却都被下人救下,直到数月后,达顿带兵开赴无为县,才有了潘夫人的短暂宁日。
后來大奎找來了潘府,潘夫人便借大奎之手杀了达顿……。
潘夫人在信的最后说,孩子会寄托在太平府,如今自己已是再沒有颜面与夫君见面,就此别过,此后阴阳两隔,望夫君保重身体好生照看孩儿云云……。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难怪潘夫人要大奎去杀达顿,原來确是有这样一段波折,大奎看罢潘夫人的信,心中不禁唏嘘。
潘磊坐在椅上,伏着身子,双手捂住头脸,此时已是大放悲声,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大奎任由潘磊嚎哭,或许哭过心里会好受些。
大奎与众亲随出了房间,并替潘磊关了房门,大奎走到院中,望着潘府的布景设施不禁发觉,这里的一草一木,假山花卉却都是按照庐州潘府的原貌所设。
潘磊绘就的潘夫人画像,大奎是亲眼所见,那画上的潘夫人与真人可谓一般无二,由此可见潘磊对潘夫人用情至深可见一斑。
不知过了多久,大奎听的房内一声大响,众亲随急忙向房门奔去,大奎一声厉喝道:“都站住,不要轻易打搅潘大人,你等且放心,沒事的!”
过了片刻,只见潘磊开了房门走到了大奎身前,其手上还捧着一只木匣。
“张大人,这是潘某答应你的名册,你收好!”潘磊压着声音说道。
大奎伸手接了木匣來转手交给身后的狗剩,随之道:“潘大哥勿要悲伤,此份名单本官自会妥善处理,不知潘大哥今后有何打算!”
潘磊抬头望着天边一抹云霞怅然道:“功名富贵一场浮云,潘某今后漂泊四方再不参与红尘朝堂诸事!”话语中说不尽的悲凉,脸上不禁再次流下泪來。
大奎点点头道:“本官这便着人备马,潘大哥先到太平府接了孩子,随后可到隆平府吴县找我,小弟在那里有座宅院,今后潘大哥便在那里落脚吧!”大奎说这番话的意思是想邀请潘磊与自己一道去隆平。
谁知潘磊笑了笑道:“多谢张大人美意,张大人的恩情潘某今生不敢相忘,就此告辞!”潘磊说着已自大步出了院子。
大奎当即吩咐狗剩道:“为潘大人备马,另外送潘大人三千两银票以供用度!”狗剩领命当即去做事了。
夜幕降临,潘府会客大厅灯火通明,大奎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潘磊交给他的那份名单,可以说潘磊的这份名单上所记录的人名与朱守仁出具的名单上的名字基本一致,而正如朱守仁所言,但凭记忆很难将所有人名记录在案,但潘磊的这份名单恰恰弥补了这份缺失,涉案官员四百余名,上至二品朝官,下至九品录事;涉案官吏及党羽二千七百名余名。
看着这份名单,大奎不禁有些目眩,这些暗探奸党分布在江南辖地八十二府,六百九十六县,如要一一拿获却不是件容易事。
大奎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回临安,因为大奎在临安城内有自己专属的衙门,自从衙门盖好至今,大奎竟是一天也沒在衙门内待过。
大奎吩咐下去,稍事休息次日启程,身周众人领命,各自回去安歇了。
为了将名单上的名字一一核实查对,狗剩等人废了好半天劲才搞清楚,大奎只是坐在一边等待报來数据而已,如今事情大致搞清楚了,大奎也就沒必要在泉州再留下去了,不过大奎心中还有一个心结,那便是泉州的香泉坊。
潘磊已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书于纸上,连同名册一并交给了大奎,据潘磊笔述,泉州香泉坊的幕后主事竟是太常卿胡惟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