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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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第一在那头自己感动自己,这头的两人却在出租车上相顾无言。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两个人虽然一时间没什么话说,但至少也不算是“相顾”——自从刚才视线相接的那么一小会儿之后,少年就没有再转过头来,像是窗外有什么格外吸引他的东西似的一门心思看着车窗。
景慕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首都路上仿佛无时无刻不在堵车的盛况。
哦,还有少年似乎微微有些发红的耳根。
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吧?只是在不经意间多看了他几眼而已……景慕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她想她大概知道为什么兄长非要让他来接自己了,这个“小孩儿”,未免也太过老实内向了一点儿,恐怕是让某些成天爱瞎操心的人都放心得不得了了。
见少年实在是有些窘迫,景慕也没打算给他更多的压力,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百无聊赖地低头玩起了手机。
首都的路况一如既往地还在堵着,在飞机上的时候没有睡意,这时候坐在缓慢前进却又没有人开口说话的车租车里,却反而好像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殷邈是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后下意识回头的。
回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靠在座位上已经睡着了女孩子。
她的睡相其实不是太好,歪着脑袋、微微张着嘴,他简直怀疑再多睡一会儿她是不是还会流口水——和两次见面以来从容温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这说不定要算是她最没有形象的时刻之一了吧?但意外地让他觉得……好像突然就没有原来那么紧张了。
少年低头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在她脚边的地上找到了刚才那道声响的来源——看来是玩着手机的时候睡着了,手一松,手机当然也就掉到了地上。
手机掉在她脚边外侧的地上、几乎贴着那一侧的车门,要去捡的话恐怕有些不太方便。犹豫了一会儿,怕她一会儿睡醒后迷迷糊糊会踩到手机、又或者开门下车的时候手机掉出去,老实孩子到底还是弯了腰试图去替她捡起手机。
确实是相当不方便——少年一手撑在景慕腿边的座位上,一边探过身子伸长了手臂。
大概是感觉到了被陌生的气息包围着,景慕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有一瞬间的发懵。
那个差点就要贴在她腿上的人……是怎么回事?
她懵了两秒,少年终于艰难地完成了目标,一边松了口气一边撑着座椅直起身子,回过头想把手机放回原主人的手边,谁知道还没来得及坐正,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眼睛。
两人同时都愣了一下。
毕竟是还清醒着,少年比刚睡醒的人反应要来得快一些。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容易引起误会,殷邈有些磕磕巴巴地解释着:“你、你手机掉了。”
一边说,一边还举起手里的手机有些尴尬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睡着了,谢谢啊。”景慕低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的手里,很快也回过神来,伸手就要去接过自己的手机,“哎?殷邈?”
被她用略带疑问的语气喊了一声名字,少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手,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捏着人家的手机不放,忙不迭的松了手。
原来有些放松的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有些尴尬紧张了起来。
之前一直配合着也不怎么说话的女孩子忽然间笑了一下,难得主动挑起了话题:
“我哥平时在队里没少惹事吧?”
“没有,誉哥挺好……”厚道的少年下意识就想维护前辈的形象,只是在一看到对面女孩子满脸“不用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的笑意里一下子就噎住了,顿了顿,他终于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誉哥人很好,也没有什么架子,经常带着我们玩。”
在二队的孩子们里,殷邈应该算是和景誉最熟悉的几个人之一了——他和景誉的室友是同一个省队的直系师兄弟,师兄照顾他、平时总带着他玩,作为室友的景誉自然也很快就和他熟悉了起来。
景慕大概也能想象到自家兄长平时在队里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这人就这样,恨不得天天上房揭瓦,还老是觉得自己乖得不得了。”
“其实也挺好的,”殷邈抓了抓头发,脸上的神色像是隐约带着点羡慕,“誉哥和所有人都玩得好。”
大概是因为提到了熟悉的话题,一直有些拘束的少年难得地也多说了几句,整个人好像都放松了不少。又聊了几句之后,他甚至主动开始给景慕讲起了景誉在队里的段子:
“上回誉哥早上训练迟到,教练罚了他五千米回来再打练习赛,嗯每局让三分——就是每局从零比三开始打。最后他输了要罚工资,结果誉哥抱着拍子蹲在那哭‘罚啥都行别扣钱啊这都是我给我妹攒的嫁妆!’”
景慕愣了一下,咬着唇忍笑:“然后呢?”
少年也忍不住笑:“本来教练好像有点心软了,谁知道过去一看发现他其实是在假哭,扣完钱下午还加训了。”
真是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标准结局……景慕忍不住扶额,哭笑不得。
在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融洽的氛围中,景慕终于看到了自己将要度过接下来四年的大学。
殷邈不由分说地包揽了她的行李——景慕很快就办完了入学报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