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里的g城,灯火阑珊、车水马龙,是逛街游玩的好地方。
可怜的我在餐厅吃完晚饭,贪婪地看了几眼街道,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31楼加班去了。
时延本来是中文系的才子,后来读研究生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转到了设计系。
前几年文娱部的干事聚会,曾经听时延的舍友老梁说,他像是为了给某人一个惊喜才转系的。
我厚着脸皮追问那个人是谁,老梁却说,他也不知道。
于是,这个问题到现在都是个迷。
但不管怎么说,能确认无误的是:姑奶奶我开始在z大设计系画图纸时,时延师哥还在中文系里谈诗论赋,风花雪月的蹉跎着呢。
被他批得体无完肤、片甲不留,实在有失我科班出身的颜面啊!
可是,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看领导的时代。
时延虽然不是科班出身,在设计系也比我少混了一年,但他毕竟是设计院老总亲自挑选的大区域总监,是执掌我们设计室的主任。
所以,小兵一个的我只好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自我安慰。然后打开电脑,从头再来。
我决定速战速决,翻开设计书找了几个样例打通思路后,便开始动手做图了。
和昨晚灯火通明、人马齐全不同,此时的办公室安静的很。
时延不在,桃子不在,柳亚不在,所有的同事都不在。
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灯光下,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一个开动脑筋的好时候!
我觉得脑袋呼呼转动,手下啦啦生风,才过了一个小时,屏幕上的那张设计图就已经七七八八地躺在哪儿了。
我舒心地伸了个懒腰,敞了一口气后,起身到楼道里散步去了。
才走了一会儿,座机竟然响了。
“喂,你好。”我喝了一口水,润了嗓子。
“怎么不接我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很小,却听得出很不高兴。
我慢吞吞地又喝了一口水,才回道:“啥事,桃子同学?我的手机放包里了,没听见。”
桃子同学继续小声地着急着:“我现在在火锅店,赶快来救我!”
我继续不急不慢:“你怎么每回相亲,都要我去救你啊?”
电话那头,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后,桃子的声音终于大声一点了:“今天真的太吓人了,你快来把我带走,不然我就要被他一家子拖走了!”
我“咕咚”一声把水咽了下去,也大声起来:“什么?你们相亲,那男的一家子都来了?”
电话那头愤愤道“就是说啊!”
我真的觉着桃子可怜了,于是二话不说地考虑文件关了电脑,径直奔向她电话里说的那家火锅店。
才进门,就认出了最大那张桌子上的桃子。
此时的她坐在一群陌生人殷切的目光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甚是尴尬。
我整了整衣裳,径直走到桃子面前,照着桃子布置的戏路,张口就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相亲啊,你奶奶都快不行了,快回去看看!”
我说完,桃子的演技爆发:“什么?你说什么?奶奶!我这就来了,这就来了!”
我内心无语,脸上却仍保持着紧张,直到被桃子拖着上了出租车,才鄙视道:“你奶奶都过世了那么多年,每次都拿她出来当挡箭牌,他们能信么?”
桃子一边用纸巾卸妆,一边若无其事地回我:“管他呢,能脱身就好。再说,让我拿健在的爹妈当挡箭牌,我于心不忍啊。”
我觉得他这话说的在理,谎撒得也还有些良心,便点点头,不再纠缠。
到楼下下车时,我又嘱咐了桃子一句"下次小心",别的再没说什么。
桃子拍着我的肩,笑着应了声"谢了啊!"便招呼司机师傅,往她们家方向开去了。
我看着那辆出租车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桃子的那番话又回荡在我耳边。
我曾经问过桃子,为什么她那么喜欢孔方,却还要不停地去相亲,这样做不是自我矛盾么?
桃子对这事儿却看得很开,她说,虽然自己真心喜欢孔方,但毕竟两个人的家世和经历差别太大,所以,孔方是不会看上自己的。出于对自己的负责,她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相亲就是找到这条后路的唯一方法。
我问她为什么不留意下身边的人,以此发展一场浪漫的爱情呢?
桃子说,她太小心眼儿了,心里住了一个人,别的东西就都留意不过来了。
我愕然,原本想好的开导词,一下全堵在心里了:其实,我比桃子又强多少呢?
她起码还有向前迈进的觉悟,可我却连相亲的勇气都没有,整日活在过去的失落里,自己安慰自己。
有人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重新开启另一段感情。
或许,我真的应该去相相亲,联联谊了,说不定真的这样做了,我和残存的记忆就能一刀两断,彻底决裂了。
我坚定地鼓励了一下自己,兴致高昂地走上楼梯,才推开门,刚刚的意气风发便被满屋的亮光逼退到阴影里。
"书恒!你又不关灯!这个月的水电费就在你生活费里扣好了!"
我一吼,书恒从房里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要加班么?!"
我满头雾水:"你怎么知道我要加班?"
书恒愣了一愣,转身去厨房和厕所的灯时,才支支吾吾地说:"你……不是说最近有个大客户的广告要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