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璋卿的生辰过后,叶绫住进了皇后的寝宫。因离着柳璋卿的寝宫不算太远,她便整日里都凑在那里。
这日白绫夜刚服侍过柳璋卿起身更衣,外面的宫人就来回报说是叶绫姑娘来了。白绫夜看到柳璋卿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这笑意藏也藏不住已经挂上了眼角眉梢。
白绫夜一边替他穿戴好衣裳,一边问道,“殿下要和叶绫姑娘一起用早膳么?”
“劳烦白姑姑先去准备吧,我见绫儿昨日很喜欢你亲手熬的米汤,不知这个时候还来不来得及?”
“殿下既然有所吩咐,奴婢去准备就是。”白绫夜说罢嘱咐身边的人继续服侍柳璋卿更衣,自己便赶去厨房。
说来白绫夜所熬的米汤其实和宫中其他人所熬的并没有区别,只是她懒惰得很不愿意自己看火,又担心柳璋卿的饭食被别人下毒,所以那些时候她都是用仙法护着火焰慢慢熬煮。却不想从那时候起柳璋卿就极爱吃她做的米汤,口味挑剔可见一斑。就连刚进宫的叶绫也爱吃,白绫夜只好随着他们的性子,毕竟在这里她的身份不过是个宫人罢了。
待她端着米汤回来,柳璋卿身边服侍的宫人已经传好了早膳。叶绫穿着一身娇嫩的粉色宫装,端庄地坐在柳璋卿对面。见白绫夜回来,立刻乖巧地说道,“白姑姑回来了,特意为绫儿熬煮米汤实在是辛苦了。”
白绫夜行礼回道,“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叶绫姑娘不必客气。”
柳璋卿示意身侧的宫人将米汤端到叶绫面前,说道,“我见你昨天很是喜欢这米汤的味道,今天就特意让白姑姑去准备。趁热吃些,别妄费了白姑姑的一番工夫。”
叶绫点点头,看了看白绫夜又看了看柳璋卿,说道,“璋卿表哥很是疼惜白姑姑,似乎比待旁人更用心些。”
“白姑姑是自幼在我身边照顾起居的人,事无巨细亲力亲为。母后常说白姑姑是我命中的福星,如果没有她,我五岁那年就早已被人暗害。所以这宫中的任何人我都可以不信,唯独白姑姑的话我不存一丝疑虑。”
这还是白绫夜第一次听到柳璋卿如此成熟的语态,她原本希望自己保护他能守住他年少时的一点纯真,可皇宫这座染缸实在是太过复杂,不论是怎样的赤子之心最后都会被权力所折服。更何况从一开始柳璋卿就是站在权力巅峰的那个人,他的出身注定了他的心性不能同寻常的孩童一样。
叶绫年纪虽小,但听过柳璋卿的话后也能很快辨明其中的意思。她眼中透着光亮望着柳璋卿,说道,“那我以后和表哥一样敬重白姑姑,就当她是我们的亲姑姑。”
午后的阳光和煦,虽有夏蝉的聒噪,倒也舒适自在。
柳璋卿坐在书房里认真的看着书,书案上摆放的书籍都是皇帝皇后差人送来希望他早日领会的文章道理。白绫夜侍奉在侧,不时端来几样时新水果和晾好的茶水为他解乏消暑,叶绫则坐在另一旁的书案上聚精会神地写着字。两个人彼此互不打扰又互相陪伴,偶尔抬头间相视一笑,倒是默契得很。
白绫夜见此情此景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实在多余,便悄声离开将门关上,只留一对两小无猜的璧人在其中。
柳璋卿空隙间放下手中的书册,看到叶绫仍埋头写着字。她的桌案上已经垒放了不少写过的纸张,远远的只能看出字体娟秀,倒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抄写什么。出于好奇,柳璋卿轻手轻脚地走到叶绫身后,正看到她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柳璋卿。
每一张宣纸上都写着他的名字,大小不一的字体,密密麻麻地镶嵌在一起。柳璋卿从后面看到叶绫写下他的名字时嘴角上挂起的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意像是蜜糖甜进了心底。
他微微咳嗽一下,惊得叶绫手中的笔墨一抖,一团墨点留在宣纸之上。她将笔搭在砚台边,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敢回头去看柳璋卿。
“表妹在写我的名字?写了这么多是要做什么?”他说着拿起最上面的那张宣纸,看着叶绫写下的他的名字,心中竟忍不住地欢喜起来。
“表哥不是在看书么?何时不声不响地就到了我身后,偷看我写字……”话说的到后面声音已经越来越小,最后的话更是硬生生地咽进了肚子里。她稍稍侧过头,用余光打量着柳璋卿,发现他正瞧着她,立刻回过头来,脸颊上盖着一层红晕。
“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在写些什么,恼了你生气向你赔礼就是了。”柳璋卿说着走到叶绫面前恭恭敬敬地作揖一拜,立刻逗得她一笑。“如今不生气了就坐到一旁用些茶水和点心吧。”
叶绫点点头,问道,“需要唤白姑姑进来侍候么?”
“不必劳烦白姑姑了,我想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外面小憩。难得闲暇,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白绫夜化了仙身斜躺在书房窗户外面正对的树枝上,听到柳璋卿如此说,欣慰地自言自语道,“不枉费我这么多年照顾他、爱护他,这小鬼头还知道疼惜我。”
她余光里看着柳璋卿和叶绫在书房中其乐融融的相处,不由得想到二人今后的境遇。柳璋卿的命薄她从没有看过,不知道叶绫是否是他命中唯一的妻子。如今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来日在皇权和外戚的施压下是否还能保存如此美好的记忆。
转瞬她便觉得自己实在是多思,就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何必对他人的境遇指指点点。她枕着手臂,抬眼望着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