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一手扶着阮瞳秋,一手敲了敲大院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越接近她家,瞳秋的脸色也越难看,她担心瞳秋是不是更不舒服了,加快了速度把门敲得更响。
好半天木质的大门才悄悄打开一条缝隙,林凌觉得这栋小洋楼建得也是奇怪,时下漂亮的洋楼大多建的都是金属镂空雕花的院门,院墙也不高,能一眼看见里面的花园,漂亮而又敞亮。
可这栋小楼看着就是让人别扭,里面是西式洋楼,外面确是传统的高墙大院遮挡得严严实实。
里面的人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见到是阮瞳秋才打开门,“小姐回来啦,这是小姐的同学吧,快进来。”
开门的大约是佣人,怎么说阮瞳秋家里也是做生意的,能买得起这样的小洋楼,佣人也是有一两个。不算大户人家,也是小资家庭。
只是那仆妇说的话虽热情,语调却没有起伏,听起来别别扭扭的。
林凌没想太多,看着天色晚了,就把瞳秋交给她,“我送瞳秋回来的,她好像不太舒服——那既然她到家了,我就回去了……”
“别走啊,进来喝杯茶吧。”
“不了,已经很晚了,家里还等我吃饭呢……”
院子里另一个声音传来,“特地送瞳秋回来,至少也要进来喝杯茶吃点点心再回去吧,进来给家里打个电话就好了。”
天色太暗林凌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但看一身旗袍微微丰韵也猜到应该是阮夫人,面对长辈她自然又恭敬客气几分不好拒绝,想了一下都这个时间了,进去给家里打个电话也好,不然怕他们现在已经在着急了。
“那就打扰了。”
林凌走进了院子,院门在她身后关闭,在那一瞬间她像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就好像关闭的门隔绝了这个院子和外面的世界,隔绝了新鲜的空气,一些滞闷腐朽而又沉重的气味却弥漫而来笼罩了一切。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稍稍感到有点莫名。
“快进来吧。”
阮夫人说了一句就转身先进了屋,仆妇扶着阮瞳秋对她说一句:“我带小姐去换身衣服。”
于是林凌自己一个人走进昏暗的客厅,整个客厅里竟然就只亮了一盏小小的壁灯,顶灯都没有打开。灯光透过纱罩变得越发昏黄暗淡,整个欧式风格的客厅都显得静谧而诡异。
空气中那种说不清的味道依然飘荡着,带着点腐坏,又像是混着中药的味道。
“请问——”
林凌试着出声但没有回应,她看到了电话,踟蹰了一会儿不太好意思自己擅自使用,可等了一会儿实在是担心家里着急,就走到电话前拿起了听筒,正要拨号却发现听筒里寂静一片,没有忙音,什么都没有。
她顿时有点傻眼,这电话是坏了还是没有连线?她得赶快告诉他们家的人——
一转身阮夫人竟然已经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林凌吓了一跳发出短促的叫声,正要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却看到昏暗的光线中阮夫人的眼睛如同虫子的复眼一般突出在眼眶里,映射着微弱的灯光和无数个她的身影——
阮瞳秋缩在自己房间的角落里,捂住耳朵不敢听外面的尖叫,那声音却刺透耳膜扎向她的每一根神经。
滑落的衣袖下她的一整条手臂都已经变成灰褐掺杂着青绿的颜色,像一条条纠缠在一起的树根,从间隙里甚至还能够看到不明的东西在蠕动。
一切都是从搬进这个房子开始的。
最初是佣人变得有些怪怪的,半夜不知道在窸窸窣窣的干些什么,总是神出鬼没的在各个房间的门外像是盯着她一样,还在后院里不知道堆了些什么东西,即使用篷布遮着也散发出一股古怪的味道。
因为两个佣人都已经在家里伺候多年,等于是看着她长大的,她只能告诉了因为做生意和应酬而时常不在家的爹娘。爹娘说会去找佣人说说的,可是那天放课回家之后爹娘也开始不对劲了。
从那一天恐怖的气氛就开始在家里肆无忌惮的蔓延,爹娘不再出去做生意应酬,他们每天都待在家里窗帘紧闭,和佣人们的四双眼睛在暗处悄无声息的盯着她监视着她。
他们都装作若无其事,阮瞳秋却觉得好像这个家里除了她以外的人都已经被不知名的东西替换,他们随时都会脱下那层人皮扑上来把她吃掉!
她开始不敢回家,可是当她的手臂一天天变成那种恶心的样子,她终于明白,他们监视她并不是为了吃掉她,而是在等着她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
她不敢回家,也不能呆在外面,她不知道最后她到底会变成什么东西。
然后那一天清早她看到仆妇领着一个猎户从后门进了院子,她就装作起床晚了,没有急着去学校,躲起来偷偷的看。
看到了仆妇那双虫子般的复眼,看到了她身上长出一条条巨大的虫腿戳进猎户的身体。看到猎户被她分尸,把肉和着不知名的干草叶搓成巴掌大的肉团子去烘干储存。
整个家里都弥漫着那股带着腐坏却又像中药似的味道,想起这些天来闻到的味道,阮瞳秋一面吐,一面却发现身体里有某种食欲被勾动着,这种念头让她恶心得无以复加。
她的呕吐让自己的偷窥暴露,仆妇用那几条长长的虫腿走过来,一双复眼盯着她,用冰冷而沙哑的声音对她说——“你都看到了,那就出去多带几个人回来,不然我们下一个吃的就是你。”
恐惧让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