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只是看着少年,就仿佛要被他脸上的阳光灼伤,他是那么焦急,就像刚才落水的是他,讨要公道的是他。
“小姐!你不要吓我!”少年不停的摇着她的薄肩,哪怕此刻她只是给他一个安好的眼神,他都会觉得是这世上最美好的救赎。
但最终落樱只淡淡道了一句:“算了,只要我的马醒了,我就再不追究了。”
从惊异、迷茫到最后的冷静,落樱选择了速速离开。
谁让他长得那么像蓝道?落樱本能的要离他远远的。
少年檀口一张,眼底泛起笑意,整个人散了架似的弯下腰松了口气,抬头满眼欢喜看着落樱“嘿、嘿”笑出了声。
他笑得那么自来熟,反让落樱不知所措,见他的手仍在自己肩上,挥手就打落了去。
少年“嘶”了一声,吃痛的抚了抚手,接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看向落樱,那茶色晶莹的瞳仁清澈无染,荡漾着柔柔碧波,直把落樱看得心神一振,忙不迭避了过去。
少年看出了落樱的不知所措,不由轻笑道:“姑娘,你的马看来是不行了。”
落樱躲着他的眼,转身看过,自己的那匹青黑大马已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少年在她身后补了一句:“只怕是救活了也不能再跑了。”
落樱听到他语气带笑,回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撞到我,你很高兴是吗?”
少年依旧含情脉脉的看着落樱,唇角含笑道:“有的事现在是坏的,也许许多年后来看又成了好事。”
落樱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无赖,所幸她就陪他无赖一会,于是她狮子大开口道:“你知道吗?我这匹是稀世宝马,至少也得三万两银子!”
“好,那就三万两吧。”少年眼神都没犹豫一下,爽快道。
落樱快快扫过他的眉宇,诧异的发现他皱着眉。
落樱不由嗤笑:“怎么,现在舍不得了?”
少年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专注的看着落樱道:“小姐,你被急煞煞甩进冰似的水里,一定很不舒服吧?”
落樱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打在脸上,如冰刀一样割人。
少年伸手拉紧落樱身上的白裘,一脸担忧的安慰道:“放心小姐,三万两银子我今晚之前凑给你,现在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落樱看看身上名贵的裘皮,就这么白灿灿的囊在自己湿透的衣服上,不由心疼了起来,再看少年左看看右看看的紧张神情,反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嫌家里钱多花不完?我说三万两你就给三万两,不怕我骗你吗?”
“我不相信世上有那么坏人。”少年一脸坚信道。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觉得这少年太傻太单纯,但这句话现在落进了落樱的耳朵,她经历过蓝道的鸟尽弓藏和子荣的心思深遂,看过太多太多的尔虞我诈,而现在,一个萍水相逢、毫无瓜葛的人,竟能在她耳边道出这样一句激励人心的话,让她本已灰暗的内心光芒乍现。
所以,落樱迟疑了,她想了想道:“这样吧,你给我买匹差不多的马就行了。”
少年眼眸一转,诚诚道:“可是,小姐您的衣服湿透了。”
落樱打开裘衣,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籍不堪的湿衣,想到自己所带衣服并不多,而且现在又正值隆冬,不由叹了口气道:“好吧,这套衣服也算在你身上,至于大夫那就大可不必了。”
少年点头,伸手就拉住落樱的手。
落樱很是诧异,甩开了他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星眸圆瞪,一脸无辜的解释道:“小姐,裘衣长长,我怕绊到你,所以才伸手相搀。”
落樱美眸半眯,王带着猜忌的警告道:“本姑娘最恨的就是毛手毛脚之辈!”
少年若有所悟的点头,抬手示意落樱在前。
落樱裹紧身上裘衣,抬脚起步,不想才走了一步,下一步就踩到了长裘之上,落樱被绊得一个踉跄,以坠坠之势往下跌去,幸得身后伸来一双有力的臂弯,把落樱稳稳揽住。
少年打横就把落樱抱起,边走边道:“你说我毛手毛脚就毛手毛脚吧,总比你跌倒伤了身子好。”
落樱不听话在前,此刻更无从辩解,加之少年行动利落,很快就把她放进了车,她也不好再用话抵触人家。
少年行动敏捷,一跃就跳上了车,熟练的拉缰策马,很快马车就飞奔了起来。
安静下来,落樱才发现自己全身湿透,虽披了裘衣,还是寒意逼人。
更令她为难的是,少年的马车里干净整洁,白生生的锦绣内里,她担心自己湿哒哒的一坐就印出个大圆印子,还有那细腻的波斯绒毯,被她身上滴下的水溅出一个个圆点子。
“还有多久到洛城?”落樱还是不放心,掀帘看往车外,确定车一直沿管道而行,这才略有安心的坐下。
少年挥鞭策马,语气轻轻的道:“快了,不过现在车急风大,小姐还是坐往车里面点儿,这样会暖和些。”
落樱不由得缩了缩脚,往里一点果然是温暖不少,可是当她抬头之时,发现当风驱马的少年衣着单薄,这才想到他御寒用的裘衣已经披在了自己身上。
“你不冷吗?”落樱问。
“还行。”少年回头温柔而笑。
落樱不自然的回了一笑,却看到他嘴唇青紫,知道他还是冷的,于是脱下裘衣回披给他。
“小姐,你真好。”少年抽出一只手拉了拉肩上的衣服,回身笑道:“椅子下有一条细绒软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