峪恒带落樱沿曲径游廊而行,穿园过桥,到了一座拱门前。
“小姐,这个小院是全园子最清静的,您住这里可以吗?”峪恒止步,抬手恭敬道。
落樱不由举头,拱门当头挂了块乌木匾额,上面四个魏碑体的大字“梦锁春冷”,质朴方严之气随字迹笔画而生。
落樱转眼看向峪恒,笑道:“看来你遇到高人指点了。”
峪恒眼神微微闪躲,低头道:“燕京世家望族林立,没有格调是不能立足的。”
落樱也没多话,迈步进了小院。拱门里竟是个两进的院子,其间屋舍玲珑、草木繁盛,尤其是院堂前的两棵樟树,屹屹而立、刚直周正。
落樱美眸微转,问峪恒:“你带来的几万两银子还够花吧?”
峪恒马上解释:“这院子看上去精至奢雅,其实也就这两棵树值钱些。”
落樱进了院堂,看到当中陈设简单,多以花木点缀,不由点头道:“看来你真是做生意的料,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利益。”
“小姐您来看。”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励精图治,峪恒引着落樱走到花架后,他轻轻拉开花架,落樱赫然发现花架下柜的墙壁还露着青砖。
峪恒将花架复原,然后道:“泥灰也是要钱的,反正客人是不会抽开花架看墙壁的。”
落樱赞赏道:“你还真是会省。”
峪恒由心而笑。
落樱见机又问:“你进京不过数月,这院子建得可真快。”
峪恒四下里环顾了一圈,低头笑道:“当初我们买的是一位破落勋贵的旧宅,他急于出售,所以价钱并不算太高,而且我们只要在原有的宅院上稍做改建,就成了您现在看见的青泽院了。”
落樱度步走到峪恒面前,笑意盈盈的面庞微微一偏,眼里马上光芒乍现:“京城那么大,你们怎么会恰好遇上了破落勋贵?价钱低廉就会有很多人想买,为什么单单卖给我们?稍作改建也难免要花些心思,你一个人怎么能在短短时间内变幻出如此风雅的一座院子?”
峪恒惊诧诧看着落樱,口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落樱也不兜弯子:“子荣插手了,对不对?”
峪恒面有愧色,讷讷坐到堂中椅子,毫不否认道:“小姐,这有什么不好?”
落樱也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没什么不好。”
见落樱面色沉沉,峪恒想了想才抬起头,劝道:“小姐,我们开门做生意,就应该在商言商,再说先生他一片好意,我总不能板着脸拒绝啊!”
落樱没有言语,而是将视线落到峪恒身上,他家世代经营象姑院,凡事以利益为先也不足为奇,如果他像弥加一样超然物外,恐怕这青泽院也就经营不下去了。
看到落樱月眉轻舒,峪恒趁势解释:“小姐,其实先生也没别的意思,他只是想我们生意好一些,您少辛苦一些,他也就还了您的人情债了。”
落樱身子一直道:“即然是做生意,就不要说什么欠与不欠。”
峪恒眨了眨眼,思虑了一番才道:“好歹他也吃了镖局五年俸禄,后来说走就走了,小姐可没责怪他半句。”
落樱脸上浮出一丝宽容的笑意,轻问道:“你且说说他是怎么帮你的?”
峪恒摇头道:“其实先生很知道分寸,不过是建院子的时候来过两次,可能还在勋贵圈子里随便推举过青泽院。”
落樱点头笑道:“看来他是有心帮咱们,燕国朝庭唯子荣马首是瞻,以他的身份地位,只要说青泽院半个好字,群臣就会顺势把青泽院捧上天,生意想不好都难!”
“先生的确是帮了我的大忙。”峪恒很是赞同的点着头。
落樱又问:“知道我这次为什么要到燕京来?”
峪恒拱手,一脸的赐教之请。
落樱也思虑了一番,把语气调整的更温和些道:“你心思极密,并不是担心你,而且我也不反对你借子荣做生意,为商之道,自然是能借东风就借东风。但人家帮我们,我们自然要以礼相送,这样才能做到两不相欠,关系长久啊。更何况当初他将五年银奉借给我渡过难关,我现在缓过气来,也该还给他了。”
“对对对!欠债还钱,天经地仪。”峪恒见落樱不反对,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十分赞同:“要不我请托勋贵朋友,请他来院晨一趟。”
落樱摇头道:“先行一步,难免有求人之感,这个事急不得。”
“小姐说得极是,反正年关要到了,小姐就留在京城过年吧。”峪恒笑道。
落樱挑眉,笑道:“这一个月,我可要跟着你云老板混吃混喝了。”
峪恒眉开眼笑道:“我们还是好好筹划一下,过个肥年吧。”
就在二人兴致正浓时,传话侍童来了:“老板,有位锦衣公子找小姐。”
峪恒还不知落樱怎么来的,又想她在京城没有熟人,登时懵了,转身问落樱:“先生知道你来京城吗?”
落樱边吃边道:“自然是知道。”
峪恒惊道:“难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