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扬着头,姗姗走到堂前,毫不客气用目光扫过落樱全身。
来者不善,落樱回以有礼的微笑,不卑不亢中把少女的气势完全压了下去,势弱的少女眸色中闪过一丝措愕,然后又重整气势般的娇声道:“姐姐你终于来了。”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责问。
“二小姐。”莫管家带着堂中下人上前行礼。
不过是二小姐,能如此颐指气使,想必是有叔爷们撑腰,于是落樱兵来将挡的问:“知道我会晚来,你怎么不好好的守在灵前?”
二小姐杏目圆瞪,大惊之色溢于言表,落樱的强硬完全出乎了她意料。
就连子荣也饶有兴味的抱臂观望。而小蓉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落樱怎会看不出众人的异色,但她完全可以从容应对,神色严肃,带着怒意问二小姐:“你即知道叫我姐姐,为何不向我行礼?你也不小了,难道连个孝幡都挂不起来吗?”
落樱个子高挑,她一字一步的逼过去,连话带人如潮水般压向二小姐。
二小姐语塞,愣在当场。
落樱根本不在意她回不回答,转身回到灵前,屈膝连扣三头,即然占了老当家女儿的身子,落樱就会用心为老当家发丧守孝,尽女儿应尽的责任。
“子荣。”扣完头,落樱利落起身,也不尊称先生,直呼其名道:“差人去请那几位叔爷,我现在就要在灵堂设宴。”
落樱举止语言均振振有力,全然一付当家作主的样子,子荣很和时宜的躬身站到她跟前答道:“我这就去办。”
谁知子荣刚转身,二小姐凄厉的声音划破了灵堂的宁静空气:“先生,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
子荣和落樱皆转头看向二小姐。见她提裙上前,怒瞪子荣道:“若不是你,我娘亲也不会死!”
老掌柜是怎么死的?因为忙于思考自己的处境,落樱竟忘了问这个重要的问题,于是她看了看子荣。
“来人,去通知夫爷们晚上前来用膳。”子荣语气平静温和,彬彬有礼,根本不急于解释什么,反而显得二小姐有些歇斯底里。
子、落二人平和的反应,把二小姐气得不轻,她急急道:“姐姐,你千万不要被这温和文雅的禽(兽)所骗!”
落樱看了看子荣?想了想禽(兽)二字?心想有好戏看了。
下人抬来三张椅子,落樱谨然落座,子荣则恭敬的立在落樱一侧,虽是主仆有别的样子,但二人的视线是一至的,端正从容的看着二小姐,就好像是在别人家事的样子。
二小姐哪有心情落座,她撅了嘴,扬着头,一脸傲然、薄唇如刀,狠狠对子荣道:“娘亲死在哪里?你告诉过我姐姐吗?”
“账房里。”子荣语调平和,眉宇柔和。
落樱点头表示明白,完全一幅夫唱妇随的样子。
二小姐怒意更盛,尖声厉气的逼问子荣:“我娘是什么时候死的?死时你在干什么?”
子荣用明净的双眼看着落樱,仿佛根本不是在回答二小姐的话,而在向落樱交代一件平常事而以:“半夜,当时我正在她身旁。”
半夜,账房,落樱想起掌柜脸上欢悦的笑,不由簇了眉。
毕竟是未婚娶的少女,这二小姐也不便一语道破天机,只能咬牙切齿质问:“镖局哪有那么多事让你天天做到深更半夜?我娘亲在你那账房里一呆就是一年,谁知道你们做了什么?”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天长日久的灯下相对,落樱打量了一番身边姿容俊秀挺拔,神色温润如玉的子荣,不由想到清灯下,丝被上,风情备至的妇人和她年少情(郎)的香艳场面,年龄上的差距,让妇体会到至欢至爱的境界,但因无所节制,最终妇人在少年身上打了个颤,然后口吐白沫、翻身倒地、不醒人世、一命呜呼……
“马上风”三个字就这样跳跃在了落樱脑海里。
落樱不由的瞪大了双眼,朝左看看红着眼骂人的二小姐,朝右看看恭敬而站的子荣,心想子荣年少俊美,那老掌柜也是姿容艳丽,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但子荣的目的是什么?当真喜欢老掌柜?还是在图谋什么?
如果老掌柜当真与子荣有私情,为何还要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哦,不对,这里是燕国,应该说是子荣被许配的,那么老掌柜干嘛要把自己心爱的男人许配给自己的女儿呢?
如果没有私情,那么子荣与老撑柜的死有什么干系呢?落樱心中在抽丝剥茧,面上不免失神,不由的把食指尖放到了牙间轻咬。
子荣伸手拉住落樱纤细的手腕,阻止了她极其不雅的动作。
明白了自己有失小姐风仪,落樱不好意思的看向子荣,他对着她轻轻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在示意她不要再咬指尖,还是在示意她不要相信二小姐的话,横竖反正,在二小姐针锋相对的指控面前,子荣就只做了轻轻摇头的动作,没有任何解释,也不阻止任何东西,嘴角还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任由二小姐往下说。
这样的平静,让落樱生出了两种猜想,如果老掌柜当真是与子荣有染,最后因他而死,那他现在坦然从容、含首带笑的样子,真可说是冷血无情的最好表现。反之,如果一切都与他无关,面对不白之冤依旧不怒不燥、泰然处之的样子,就是他气度卓然的最好佐证。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