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录音笔。
她要做什么?
我与余叔叔无冤无仇,他约我单独前来,没有任何伤害我的理由——这给了我前来赴约的胆量。毕竟,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光彩,甚至罪大恶极。
在此之前,我已经见过他两次。
两次,我都没有报警。
我们陷入一个赌局,他赌我会再次心软。
他只是个普通逃犯,完全获取警方的调查进度,更不可能知道,肖明齐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全城搜捕他和柳茼。
我也在赌,赌他听我一句劝——在肖明齐赶来之前,投案自首。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也是我此行唯一的目的。
柳茼拨弄着头发,“说你勇敢吧,你什么都不敢带,空着手就上来了,怎么,怕他搜身?还是怕激怒我们,连你一起推到楼下去?”
“说你胆子小吧,你居然真的孤身前来了,这都多长时间了,后援还没出现,莫非是没报警?”她又笑了一下,笑得我毛骨悚然,“就算是报警了,也不是第一时间报的吧,否则警方早就该到了。”
她风情万种地瞟了一眼余叔叔,“别说,你还真是了解这孩子,她确实信任你。”
“我没带手机,的确是因为害怕,但我不是怕余叔叔。”我实话实说,“我怕的人,是你。”
“哦?你说什么?”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怕我?”
“你听到了吗?宅宅说她怕我。”她冲着余叔叔大笑起来,满眼疯癫,“多好笑啊,我做了什么,她竟然怕我。”
我不敢置信地盯着她。
余叔叔的确不会伤害我,但柳茼却是变数。
没带手机,只为表现诚意,以防万一。
她简直就是个疯婆子,我当然怕她。柳萌坠楼的那天,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此时此刻,他们却并排站在我面前,说明什么?
柳萌的死,她脱不了干系。
她笑意不减,“你这丫头的确有意思,你怎么能确定,我也在这里呢?”
我摇摇头,“我猜的。”
酒吧一条街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露过面。
据肖明齐推断,他们生活在一起。
所以今天,他们一起出现的概率很大。
我猜中了。
其实我很好奇,她夹在余叔叔和柳萌之间,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主犯,旁观者,还是帮凶?
柳茼终于停住了笑,抬了抬下巴,指着不远处的电梯井,“来,给你看样东西。”
电梯井离天台的边缘不远。
五层,不算太高,足够要命。
我突然开始发抖。
她似乎明白我的顾虑,眼尾划过一丝讥讽,“我想你还是不明白,我们找你来的目的吧。”
余叔叔也走过来,在距离我很近的地方停下。
不会的,理智告诉我,余叔叔再怎么穷凶极恶,也不会伤我分毫。
脑子很理智,身体却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
相比柳茼的尖锐,余叔叔的声音很柔和,“易歌,你不要怕。今天叫你来,只是为了托付你两件事。第一件,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现在就是第二件了。”
余叔叔迈开步子,径直走向电梯井。
我犹豫再三,小步跟了过去。
电梯井后侧的地面上,躺着两个人。
他们被五花大绑,一动不动,嘴里塞着布条,狼狈的眼中满是惊惧。
余叔叔问我,“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脱口而出,“赵兴?”
不知不觉中,雪停了。
“来,叔叔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名鼎鼎的设计师,赵兴,至于这位呢,”余叔叔突然露出个阴鸷的笑来,“是他的老婆,你可以称她为——尊敬的赵夫人。”
下一刻,他一脚踹在了赵兴的裆部,凶狠无比。
赵兴刹那间蜷紧了身体,嘴巴被堵,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大雪初霁,气温骤降。
可想而知,他疼到什么地步。
赵夫人仰面躺在雪地上,保养得当的脸上满是绝望,眼角不停地留泪,一滴一滴,滑入棕红色的卷发中。
他们身穿冬季家居服,光手光脚,肉眼可见的部位,擦伤无数。
我明白柳茼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将两个正值壮年的大活人绑来,绝非一人能做到的事情,何况还要考虑到博物馆的安防措施。
我扫了一眼余叔叔身上的服装。
深蓝色的保安服,比电工服的颜色要重。
余叔叔用尽了全力,发泄般地踹着赵兴,还是方才那个部位。
柳茼漠然地看着疼到打滚儿的赵兴,“他剽窃小鱼儿的作品,就该想到有今天。至于你呢,今天就是来作个证。”
我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劝他自首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吞了回来。
上一刻,他还在为造过的孽痛哭流涕。
这一刻,他再度痛下杀手。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余叔叔。
“小鱼儿的著作权一定要恢复,”余叔叔脚上不停,毫不留情,“今天之后,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后面的事情,叔叔只能交给你了。”
赵兴疼得昏厥过去。
赵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全身上下抖如筛糠。
“够了。”柳茼制止他,“人都晕过去了。”
我不停地打着哆嗦,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余叔叔,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死的死,坐牢的坐牢。
柳茼面无表情地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