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管彤怎么也想不到,周宁襄居然会蠢成这个样子。
宫里宫外的流言纷纷不光传到了周宁襄耳朵里,六宫之中没有几个不知道的,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挑衅燕潆焘还把自己挑衅到了水里去的人,有且仅有周宁襄一个人。
郗管彤扶着贴身侍女扶桑的手,快步往醉云湖边走着,不及站定就一指湖面,随身的庆嬷嬷颇通水性,当下什么话也不多说,“噗通”跳进湖里,从身后将燕潆焘抱起来,游到了岸边,在卷耳和佛苓的帮助下将燕潆焘扶上了岸。另一边,众人也七手八脚的将周宁襄救了上来,周宁襄呛了几口水,虚弱的倚在了彩蝶怀里,郗管彤深吸一口气,看着昏迷不醒的燕潆焘,柔荑一挥:“用本宫的銮驾把燕女官就近送到本宫的玉明殿,传太医。彩蝶也扶着你们家主子到玉明殿,让太医给看看。”
“是。”众人应声,得了郗管彤的命令四下去忙,郗管彤拂袖就走,一时心中暗恨周宁襄。
落座玉明殿,郗管彤一面将燕潆焘安置妥当由着太医诊脉,一面遣佛苓去坤宁宫禀告皇后,卷耳瞧见郗管彤的眼神,趁着众人混乱悄无声息的往安淑妃的瑞和殿去。
“你说什么,燕女官和周婉仪一起落了水,可救上来了?”叶欣妍本来不愿意见翊坤宫的宫人,还是珊瑚做主传了进去,佛苓刚禀告了燕潆焘和周宁襄落水的消息,叶欣妍就猛地一拍桌子。
“娘娘息怒,锦贵妃已经着人将燕女官和周婉仪都救了上来,因为玉明殿隔着御花园近一些,索性就先行安置在了玉明殿,还请皇后娘娘示下,这会儿事情要怎么处理?”佛苓闻声将身子俯的更低,有些诚惶诚恐的询问,“锦贵妃事急从权传了太医去为燕女官和周婉仪诊治,只是这件事原委根由尚且不知,锦贵妃请皇后娘娘前往一看。”
珊瑚的手在背后轻轻的拉了拉叶欣妍的衣角,叶欣妍略微按捺了一下怒意,吩咐佛苓:“锦贵妃操心了,你且先回去侍奉着你们家主子,本宫即可就去翊坤宫。”
“是,奴婢告退。”佛苓弯着腰退下去,诚惶诚恐的神色倏然不见,脚下不停迅速的赶回翊坤宫。
叶欣妍此时才回过身,挑眉看着珊瑚:“你有话说?”
“皇后娘娘,您方才为什么那么生气呢?”珊瑚往前一步,站在叶欣妍背后给叶欣妍捏着肩膀,“总归就是一个女官和一个低阶的妃嫔双双落水而已,娘娘着实不必生气。”
“珊瑚,你是本宫的陪嫁,你应该知道的。”叶欣妍明艳动人的脸上染上轻愁,“本宫虽然是皇后,却没有燃过龙凤红烛,也没有行过却扇之礼,因为本宫内里是侧妃入府。燕潆焘是元懿皇后的侄女,拥有着和她一样的生辰,又被皇上钦点成了随侍君王的女官。本宫这一颗心总是落不到实地儿,总是悬着一半。”
“皇后娘娘您多虑了。”珊瑚也是有幸见过元懿皇后主持府内事物的,可是她的主子是叶欣妍,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元懿皇后再贤淑端慎又如何,她已经仙逝多年,陛下再怎么追念唏嘘,您才是如今母仪天下的皇后。况且流言纷纷又如何,燕潆焘一日是女官,那便一日不司燕寝。退一步说,即使燕潆焘成了皇上的女人,一日不册封便不是名正言顺。皇后娘娘秉持中宫仁德宽宏,是谁也不能挑拣您的错处的。”
“是了,她还没有册封,不是板上钉钉的妃嫔,本宫只要按照宫规做事,谁也抓不到本宫的错处。”叶欣妍应了一声,扶着珊瑚的手站了起来,“玳瑁、琥珀,给本宫梳妆,本宫去看看燕女官和周婉仪到底是怎么回事。”
坤宁宫的轻愁开解告一段落,可是玉明殿内焦灼的气息却并没有丝毫转圜。
杜太医为周宁襄诊治,只说是呛了几口水有些受惊,喝几服药就好。郗管彤心中稍安,吩咐彩蝶扶着周宁襄去暖阁换了衣衫重新梳洗。杜太医转身去看燕潆焘时,却皱紧了眉头。
“杜太医,可是燕女官有什么不妥?”郗管彤蹙眉,“杜太医但说无妨。”
“启禀锦贵妃娘娘,燕女官脉涩而弦,按之甚软,是心悸受惊的缘故。这倒也没什么,定志丸加金银箔、琥珀、犀角、龙齿为药煎汤服用,喝过三四副药也便能好了。只是……”杜太医支支吾吾不敢继续往下说。
“本宫在这里,杜太医有什么不能说的!”郗管彤远山眉凝滞纠结,轻斥之下带了三分愠怒,“你只管知无不言就是。”
“周婉仪落水之后没多久就被救起,肺腑之中并无过度溺水的现象。但是燕女官或是恐水或是别的什么缘故,肺腑之间水液堆积。而且燕女官落水之时好似有过冲撞的迹象,因而左臂有些骨伤。”郗管彤数十年盛宠高位早就的气势何等煊赫,焦急之时面色少却笑意愠怒横生,杜太医如何能遭得住,只好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盘托出。
“那……燕女官到底什么时候能醒?”郗管彤沉吟,“你给本宫一个准话,本宫也好去回皇后娘娘。”
“微臣预备为燕女官施以针灸,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方能转醒。”杜太医惴惴不安。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官落水,不仅锦贵妃上了心,连皇后那边也要惊动。
莹白的手一合,郗管彤顺势后倚在椅子上,神色也缓和了下来:“罢了,你只管用心医治燕女官,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佛苓,去逸韵殿传了周婉仪的婢女过来伺候着给周婉仪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