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叶秋红又奇怪地问道:“燕子,我记得那回参加歌咏比赛的时候,你好像说过你是没有妈妈的,你还唱了一首《宝莲灯》的插曲,对吗?”柳燕子想起前几天争执中她对自己的伤害,心里还有些隐隐作痛。冷冷地说:“叶局长,我从小没有母亲,你问这个干什么?我是没有含羞那么好的福气,有人疼有人爱。我天生就是受气的命!”叶秋红的嘴唇颤动着,轻声地说:“对不起,燕子。上回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妈妈她……她是怎么一回事吗?”柳燕子警觉地看看叶秋红,发现她没有恶意,她的眼睛里竟然闪动着泪光,那么慈爱地看着自己。柳燕子说:“我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她。”

叶秋红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妈妈她还活着,你到春城就是为了来寻找妈妈的,对吗?”柳燕子呆住了:“你怎么知道的?”叶秋红掩饰地说:“我从你的歌声里就已经听出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妈妈当过下乡知青对吗?”柳燕子无言地点点头。叶秋红长长地出了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我有很多当过知青的朋友,也许我能帮你找到妈妈。可是,你带了什么凭证没有?空口无凭啊!”她紧张而又期待地看着柳燕子。

柳燕子说:“我带来了一件衬衫,那是我爹把我抱回家的时候,包在我身上的唯一的东西。”叶秋红说:“那件衬衫是什么颜色?”柳燕子说:“那是一件湖绿色的衬衫,印着叶子花,钉的是

玻璃的扣子。”叶秋红仰起脸,让泪强流回心里,勉强笑笑说:“燕子,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妈妈的。我希望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秘密,好吗?”柳燕子有些不解地望着她,她的眼睛里有些隐隐的泪光在闪烁。柳燕子说:“叶局长,我的事不着急,还是等含羞的病好了再说吧。”一提到含羞,叶秋红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喃喃地说:“燕子,我有个请求,别再叫我叶局长,叫我……叫我……阿姨,好吗?含羞不是都叫你姐姐了吗?我以前对你不太好,你别怪我。”柳燕子微红着脸说:“我不怪你,叶……阿姨。”

躺在病床上的含羞没有办法拒绝“人体彩绘”男生金洪波如火的激情。几年来这个小伙子一直在追求含羞,可是含羞一直没有给他任何希望,他们之间只是要好的同学和朋友。现在她生重病躺在床上,倒给他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他几乎没有课的时候就往医院跑,守在她的病床边,给她讲述班上发生的新鲜事。欧阳光明来探望含羞的时候,是金洪波最难过的。有一天他在病房门口堵住欧阳光明说:“我希望你以后少来看含羞。”欧阳光明微笑着问他:“这是为什么?”他似乎不讲理地说:“不为什么。我不喜欢看到你,再说含羞有我照看就可以了。我们是同学,有共同语言。你跟她在一起讲什么?整天就讲你怎么抓毒贩吗?一个女孩子老听这种事,不合适的。”

欧阳光明被他骄傲的样子给激怒了,故意说:“可是含羞就爱听我给她讲抓毒贩的故事。我们在一起她很高兴,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吗?”金洪波猛地往后一扬女生似地长发说:“告诉你,我爱她,为了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做。我可以捐我的骨髓给她,如果需要我的生命给她也是可以的!”欧阳光明点点头说:“我信。我知道你会那样做的。”这个长发小伙子眼睛中那份执著感动了他。他明白金洪波真的是用心在爱着含羞。可是他没有办法让他明白自己现在这种尴尬的处境。

在金洪波一再坚持下,医院很快给他做了血样采集。抽完血他很兴奋,守在含羞床边不肯离去,便悄悄对含羞说:“我有一种预感,我的骨髓和你的骨髓配型会成功的,你有救了!”含羞无奈地看着他说:“洪波,你为什么这么自信,结果还没有出来呢。”他握着含羞冰冷的手,心疼地说:“为什么?因为我爱你啊!俗话不是说心诚则灵嘛,我的一片真心会感动天地,给你一个完美的结果的。”他把她的手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可是,第二天配型结果很快出来了,金洪波的(人类白细胞抗原)和含羞的并不相符。配型失败了。含羞倒没什么,对这个结果有心里准备。可是这个结果却大大出乎金洪波的意料,他失望到了极点。他在医生办公室得知结果后,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为什么配不上?为什么?我那么爱她,为了她我做什么事都愿意的。大夫,会不会是化验过程中出了问题?给我抽血再做一次化验好不好?我求求你们了!”龚大夫感动地拍拍他的肩:“小伙子,要相信科学。我们理解你的心情,和你一样也想早一天把含羞的病治好,可是感情不能代替科学啊!”“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他绝望地蹲在地上,半天不肯站起来……

含羞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有时候甚至一天中晕过去好几次。龚大夫悄悄对叶秋红夫妇说,要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如果还找不到合适的骨髓,含羞的身体恐怕很难再坚持下去。她轻轻拍着叶秋红的肩安慰她:“如今的孩子大都是独生子女,要是有兄弟姐妹,得救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唉!”“兄弟姐妹?”叶秋红呆呆地看着龚大夫。这天晚上,柳燕子、欧阳光明都来看含羞,叶秋红夫妇守在女儿床边,一筹莫展地看着她昏昏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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