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骄傲张扬,却丝毫不惹人厌烦。
游枭每每见了他,都会笑意盈盈地拱手行礼,“见过九殿下。”
礼仪周到,姿态潇洒。
楚既明收好了信,唤来自己的暗卫,“准备一下,过几天去江南走一趟。”
“是,您放心。”
“我亲自去。”
暗卫惊道,“殿下!万万不可!现如今您已是太子,陛下久病缠身,世家权贵虎视眈眈,怎么能在这种关头出京?!请您三思。”
楚既明却攥紧了拳头,“不要惊扰旁人,咱们尽量快去快回。”
“这一趟,我必须去。”
颜直要试镜的戏就发生在这之后,楚既明寻到苏林云淮河上,站立在游船头,停在了游枭正在听小曲儿的游船旁,唤了一声游枭。
游枭听见,起身出来,立于游船尾,与楚既明时隔几年后遥遥相对,故人重逢。
许策修站在一旁先看颜直自己走了一遍戏,他手里拿着笔在剧本上圈了两下,笑着对走过来的颜直说,“想听好听的还是不好听的?”
“想听真的。”
许策修含着笑意,用笔尖点了点刚刚圈过的地方,“这里写着拱手行礼起身。”
“你觉得作为游枭应该怎么起身?先起身再看向太子殿下,还是先看向太子殿下再缓缓起身?”
颜直试着比划了两次,品出些许味道,“游枭是个有些恃才放旷的人,从他能直接给刚册封的太子殿下寄出那样一封看似恭贺实则自荐……不,其实是吃准了这位太子殿下会来亲自请他回朝的自负感。最起码现在的他,并未真心臣服楚既明。所以行为上虽恭敬,心里却十分得意。”
许策修点点头,“是的。可你不能在电视上再加一段这样的旁白,明明白白告诉观众我是这样一个人,我是这样这样想的。在有限的台词和动作里,你要把你演的这个人最大化地铺开在观众面前。”
“而在此之前,你要十分明确地知道你演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演员演戏其实就是在给观众讲故事,让别人知道你在干什么,这是演戏最基本的门槛。而你首先要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才能让别人也看得懂。”
许策修说着走到了椅子旁,半靠着坐下,“比如听曲儿。现在没有歌曲,也很有可能在片场也没有符合剧情的歌曲让你听,但你却一定要让观众相信你正在听曲儿,甚至让他们在没听到歌曲的情况下也一看就明白。啊!这个人是在听曲儿。”
他说完,直接歪靠在椅背上,单手支了起来撑在太阳穴旁,闭上了眼睛慵懒之态显而易见,长腿一抬,搭在了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轻落在膝盖上,有节奏地缓缓轻动,时不时幅度甚小地微晃着脑袋,断断续续还闷哼几句小调。
活像是真的在河舫上正在悠哉听曲儿的少爷。
“剧本给的都是笼统人设,可人物需要细节去丰富。”许策修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人,“这是演员的必备功课。”
许策修比颜直略微高一点,此时他们俩离得近,颜直得微微抬头才能对得上许策修的眼睛。
《风惊掠》里后期有一段回忆,点出了游枭为何会给楚既明寄出那封自荐书信。
在年少同窗时,楚既明从来不会在学堂之上高谈阔论,就算太傅点名问他,他也只是略微迟疑然后摇摇头。
可游枭偶然碰见过一次,是在下学之后,一向被人称平庸的九殿下在无人的角落对着一棵树就着太傅刚刚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答了一篇惊才绝艳的文章。
游枭愣是蹲在一旁的树丛里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口齿清晰,论点强硬,阐述新颖。
游枭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在学堂上的那番回答输了。
待楚既明离开良久,游枭才走了出来,盯着刚刚那人站过的地方看了一会儿,然后才突然一笑,转身离开,也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九殿下韬光养晦,游枭一瞥惊鸿,押注了一生忠义。
颜直收回了视线,接过许策修递给他的剧本,听他说道。
“你再重新仔细读五遍这段剧本,一会儿我跟你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