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焕。”半晌后,男孩嘴角抽动,轻轻吐出两个字:“镇北将军府里的人都叫我戎焕。”

说完他就又闭上了嘴,警惕地看着容秋阑。

容秋阑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了抓着那男孩手腕的左手:“我是容秋阑。”

“我知道你。”戎焕低声:“容太傅的三小姐。”

“说吧,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容秋阑将钉在桌上的匕首拔出:“既然苏白明明知道你是础鲁斯部的小子,仍然将你带回京城,抚你长大,你为何还不知好歹,执意要害他。”

“恩将仇报?”戎焕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仿佛毒蛇吐信,他嘶嘶着说:“苏白灭我部落,斩我亲人,我与他之间,恩从何来?仅血海深仇而已!”

“哦。”容秋阑作了然状:“所以,给苏白当胸捅一刀的事情,确实是你做的了?”

“不是我。”戎焕忽然冷静了下来:“我什么也没有做。对苏白,我就是要报仇,也不会背地里捅刀子。”

容秋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被人陷害的;就连随身携带的焰瞳,也是被人强硬塞进你手里,要栽赃你的。”

戎焕冷冷地看着她,一下子收回自己的手。

“不会吧,你当真以为有人会信你这套栽赃的说辞啊?”容秋阑失笑。霏霏配合地“嗤”了一声。

“你要是不信,为何又会忌惮苏钦解呢?”戎焕反诘。

容秋阑哑然良久,摆手道:“好吧,好吧。就算是苏钦解栽赃设计,做出你刺杀苏白后又盗窃了焰瞳的假象,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在当铺里,你到底又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把焰瞳塞到我身上?”

“焰瞳……”戎焕皱眉:“是那颗红宝石的名字么?”

容秋阑瞠目:“你竟然不知道?”

戎焕断然摇头。

“行,我现在几乎真的要相信焰瞳是被人强塞进你手里的了。”容秋阑道:“很久以前,在础鲁斯部还是统一漠北的王者的时候,焰瞳就是础鲁斯王汗的象征,镶嵌在王汗的额冠上。后来虽然础鲁斯部不断分裂,分裂出来的诸部又不断蚕食础鲁斯部的势力,但焰瞳始终是漠北草原王者的象征,也始终被础鲁斯部所有。不过九年前,础鲁斯部被苏白大破,焰瞳在混乱中下落不明,不知所踪。人们都说,焰瞳既然镶在础鲁斯王额冠上,那必然是落在了斩落础鲁斯王的苏白手里。但是这样的战利品,苏白断没有独吞的道理,一定是要上贡给皇帝的。但苏白至始至终,没有提过与焰瞳一个字。人们只有相信,焰瞳确实是遗落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了。没想到,苏白竟然是将它私藏了起来,现在又辗转到了你手里。”

“是你手里。”戎焕更正。

“是呀。”容秋阑恍然大悟,美滋滋地摩挲着手里的锦囊:“现在,是落在我手里了。”

“原来是漠北草原王者的象征啊。”戎焕喃喃地重复。

“没错。”容秋阑道:“所以戎焕,你知道现在的镇北将军府,究竟是陷入怎样艰难的境地中了吗?私藏天下至宝而不献,是为不忠;令础鲁斯王族操持养狗的贱役,是为不仁;不报而私养羯人在身侧,有通敌卖国、养虎为患之嫌,是为不义。此事一出,皇帝必会怀疑苏白忠诚,疑心他有划漠北而治、自行称帝的野心。挑拨离间之计既成,镇北将军府,如今岌岌可危矣。所以戎焕,你说有人栽赃你,我信;但你说栽赃你那人是苏钦解,我不信。”

一席话听得霏霏连连点头,道:“小姐这番话,果然是有理有据,从容不迫,令人信服。”

戎焕嘲讽地笑了一笑,横在他左眼下的长长疤痕随之细细地抖动:“那你对苏钦解,又能了解多少呢?”

“可此计一出,首当其冲深受其害的,就是苏钦解。他断没有出手的道理。”

“随你的便。”戎焕张望了一下容秋阑的闺房,用脚尖勾来一张绣墩:“你问我现在的打算。我既然是础鲁斯人,自然是要回漠北草原的。至于为什么要把焰瞳塞在你身上……”他歪了歪头:“理由嘛,大概就是一出当铺,就看到挎刀金吾卫迎面而来,我那时也不知他们目标到底在我,还是在那颗红宝石上;权宜之计,当然就是先折回当铺,把红宝石藏到安全的地方,再找个地方自行躲起来了。”

“安全的地方?”容秋阑诧异:“京城这么大,你凭什么认为你脱身之后还能找到我?”

戎焕裂开嘴笑了:“我攥了一根你的头发。”

“什么?”

“我攥了一根你的头发。”戎焕重复道:“苍凛可以由那根头发的气味找到你。”

容秋阑默默琢磨了一会儿,猜想苍凛大约是戎焕养的一条狗。

“你问了这么多,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戎焕正了正脸色:“你是如何发现我已经跟了过来,并且推测我会在晚上下手的?”

“这倒不难。”容秋阑说:“我有个姨娘,对阿猫阿狗的毛发最是敏感不过,一旦靠近,她都要大受刺激,咳嗽不断,甚至呕吐不止的。今日我从外头街上回来之后去,见了姨娘一面,她一靠近我就狂呕不止。我思来想去,今日委实没有近过猫狗的身,只有当铺里,一个被通缉的养狗的小子与我两度擦肩而过。再一检查,果然身上除了两根黏上的狗毛以外,锦囊里还多了个小东西。”

容秋阑举起手中锦囊,在戎焕眼前晃了晃:“至于为什么推断你会在今晚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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