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谷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许是谷内有几座寒冰玉床的缘故,即使炎炎夏日,离魂谷也不会有半丝暑意。
知幻端着药汤往闺房走去,听着娘亲冷冰冰的声音,不觉停下了步子。娘亲这是在和琉璃说话。
“你做的不错,谷主会有重赏。只要你这些日子帮着看着少主,别让她出谷,我便让谷主封你做堂主。”
“谢夫人……只是……”
“好了,别只是这只是那了。进了离魂谷,都得为谷主效忠。念在你忠心的份上,我与谷主定不会开罪你。你可要好好把我此次机会,博取少主对你与谷主的愧疚,留住少主。万万不可让少主知晓你与谷主在装病……”
“琉璃明白。”
琉璃喏喏的声音听着有些心虚有些犹豫,可此刻在知幻心里不管琉璃是否真利用了她的这份信任谋取堂主之位,她都觉得心寒。琉璃与她情同姐妹,自她有记忆起,她的身边就有琉璃,二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十余年。没想到今日却是这样。
躲在柱子后面的知幻看着娘亲面容紧绷离开她的闺房,这才进屋。
“少主,你都听见了?”琉璃是最了解她的,哪怕她不说,琉璃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少主,对不起,琉璃并非有意背叛你……”
“我知道。”知幻重重地将药碗一放,双目空洞失落,她不需要琉璃的解释,“不管你们怎么做,终生大事都由我说了算,我不会嫁给韩潇的!”
说罢,知幻快步离去。
竹林中,单薄的衣裙在风中摇摆,随着主人渐快的步子,裙摆仿佛一层白浪的一般晃动着。
谷中族人见着疾步赶来的少主绷着脸,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纷纷让开了条道,听着咚的一声,只见那丫头跪在了谷主卧房门口的木桥上。
她不像是来认错的,倒是像来宣战的。
“爹爹!”知幻眨着眸子,眼中噙着泪。琉璃的病是装的,爹爹的伤也是装的,他们都吃定了她会心软,但是这回他们都错了。
“恕女儿不孝,女儿忤逆你,伤了你,害了琉璃,但是婚姻大事,终生幸福,女儿想要自己做主。女儿可以什么都听你的,唯独这事不行……”
房里传来瓷器摔碎的声响,若是没猜错,那定是她送爹爹四十大寿时的礼物,是她亲手陶制的花瓶。
“逆子!”
听那二字,知幻像是亲眼见着了爹爹要废了她的怒容。但是她不怕,她像是中了魔障了一样喜欢上了那个相识几日的男子。
“谷主息怒,少主还年幼,不懂……”
此次娘亲求情的话语在知幻听来是那般陌生做作,原来这么多年娘亲一直在她面前做红脸。
果然,没一会儿,爹爹的怒气平息了些,娘亲出门朝她走来。说的无非是那些三纲五常,人伦道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你胡闹。”
“孩儿非御风不嫁!”
谷主夫人窒了窒,脸色黑了几分,凝眉问道:“你就不怕惹怒了你爹爹,御风会死于非命么!”
“不!”
“离魂谷势力颇广,只要那御风出了宫,你爹有的是法子送他见阎王。你当真不怕!”
知幻抽了抽鼻子,没想到一向慈眉善目的娘亲,竟会拿御风的命威胁她。御风的功夫不算弱,但绝不是离魂谷的对手。
知幻急了,脱口说道:“若他死,孩儿定不会独活!娘亲还是再为爹爹生个少主吧!”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声,清晰的传遍了整个离魂谷,令所有人不由心头一颤。
“此话当真!”
知幻抬着泪眸,看着娘亲,绝不妥协道:“孩儿发誓,御风活,我活,御风死,我死!”
“你……”
苍劲的步伐在石子路上停下,看着爹爹同往日健硕,并无大碍,知幻视死如归地看着他。
“你都这么说了,六皇子是断断不能留了,”离魂谷主不再装病卧床,板着脸对身旁的魅蛛吩咐说,“限你在五日内将那人的头颅取下见我!”
“爹爹!”知幻惊叫一声,憋嘴求情。但始终动摇不了爹爹的决定,爹爹要杀御风就像她要嫁御风那般坚定。
“身为离魂谷的少主,断不能为情所困,心若寒冰,这才能守住离魂谷。”离魂谷主幽幽道,“整日儿女情长,兄弟情义,如何掌控大局,如何处置离魂谷的叛徒!”谷主眸子一瞥,眸光像是腊月寒冰,“只怪你年少时,我少教了你这些东西,真是太放纵你了。”说完,再次命令着魅蛛,将五日期限缩短至三日。
见魅蛛接下了命令,提起步子就走,知幻急了,起身横在她的面前,红色的长辫像是被鲜血浸泡过似的。
魅蛛双眉微凝,诧异问道:“少主这是要为了皇室的人与我动手?”
知幻迟疑着,否认道:“不,只求魅蛛姐姐此次能帮我一回。放过他。”
魅蛛笑了笑,只言道:“望少主恕罪,魅蛛的主子始终只有谷主一人,还请少主莫要为难属下。”
鞭子在空中舞动,发出烈烈的声响,红鞭触及之处无一幸免。那百年的槐树上烙下了深深的印子,今年新长的翠竹斩断了腰身,就连谷主夫人最爱的假山石猴也被红鞭分尸。
感受着知幻身上的杀气,离魂谷主与魅蛛皆是危险的凝了凝双眉。十年,他们多次与这丫头笔试,可她总是敷衍了事,纯当游戏,没想到这回竟为了皇室的人动了杀意。
离魂谷主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