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何曲咳嗽了两声,拍拍乔木的肩膀,目光直勾勾地锁住他,再次诚恳地道谢:“年轻人,谢谢你。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你要答应我活着出去。”
乔木瞪大了眼,如鲠在喉,下意识想拒绝,不是说他不想活着出去,而是在那一瞬间他就领悟到这句话后面的分量。
王何曲依旧定定地看着他,“以我作人桥,活着出去。”
隔着浮动的雾气,天边隐隐现出鱼肚白。
乔木抬眸,不远处站着的两人投来毫不掩饰的讥诮目光。
“小乔,下次记得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哦。”林深笑眯了眼睛,语气十分真诚。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叫阿苓那个女孩有点意思,人够聪明胆子也大就是运气不太好。”他说着,似乎有些赞赏的意思。
说完这句话,林深掂了掂手里的铲子,那上面褐色和红色的粘稠液体混合在一起,滴答滴答掉在土里。
“唔……还有,姓莫那个女人,我看你挺喜欢她的,你等会儿要是想见她,去我们生火那个树那儿。”言下之意是乔木根本不可能出去。
乔木没有应声,垂着眼眸,显得有些落寞。他一手撑住地面,一手绕到身后扶着腰慢慢站起来。
林深啧啧两声,仿佛对自己最后的对手竟然这么弱鸡而感到不满。
“咱们该走了。”陆野此时处在一个“拿人手短”的尴尬境地,他的腿伤很严重,不得不需要林深搀扶才得以行动。换句话说,他现在如果惹恼了林深,随时都有被丢下的风险。
“急什么。”
不出所料,林深毫不在意地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把乔木当回事,在他眼里乔木就是比战五渣还战五渣。
眼前的乔木似乎也印证了他的想法,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仿佛有些头晕,他甩甩脑袋,重心向前顷,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扑了几步。
林深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正打算嘲讽几句。
变故陡生。
林深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搀在臂弯里的人就飞了出去,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拽到的衣角布料却生生从手心滑了出去。
怒意瞬间到达顶峰,然而下一秒,颈部的凉意和细微刺痛感让他骤然屏住呼吸,打消了反抗的念头。
陆野狼狈不堪,就地打了几个滚,不仅腿让他疼得呲牙咧嘴还吃了一嘴灰尘,俯在地上不住咳嗽,活像个破风箱。
乔木向前扑的那几步实际上是助跑,他一个猛子栽倒在陆野身上,直接把人撞飞出去。再反手勾住林深脖子,把先前藏在手里的墨水子——站里偷偷摸出来的——抵在他的大动脉上。
动作一气呵成,在旁观者看来简直是帅到炸裂。
实际上乔木站定之后眩晕了一会儿,心跳飞快,就连他自己对这番举动的把握都不超过百分之三十,他想了想,能这么成功就夺取主动权的最大助力只有一个——林深轻敌了。
乔木的呼吸短促且粗重,他站在林深背后,一手拿着墨水子抵人大动脉,一手死扣脖子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往后仰,嗓音略带沙哑:“别动,你觉得你的铲子快还是我的手速快?”
接着他略略低头凑近林深,耸了耸肩,无所谓道,“ 大不了两败俱伤,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生死关头以命搏命几乎是本能的选择。
林深微微哼了一声,刚才他确实在计算反手削掉乔木半个脑袋的速度快还是磨尖的子底部刺破血管快。
答案已然摆在面前,他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向下点头的瞬间被更大的力度扯住头发,他只能保持一个后仰的姿势,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说实在的,乔木至多比林深高出半个手掌,不过乔木看起来要单薄些,像根竹竿子似的,平日里倒不怎么显得出来差距,这会儿两人贴得近就明显很多了。
“好。”乔木浅粉色的唇勾起一点点弧度,像这样拿捏住别人命脉的感觉着实能激起一个男人的控制欲,“现在松手,把你的铲子给我。”
同一时刻,乔木撤开攥住林深头发的手,移到下方,接过林深不情不愿松开的铲子。
“很好。”
乔木扣着林深的脖子,带着他转了个方向,铲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让他更有几分底气。
拿着墨水子的手从一侧颈动脉滑到另外一侧颈动脉,因力度控制不当,隐隐有血痕显现出来。乔木攥了攥拿着铲子的另一只手,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跟绿色沼泽的距离目测不超过五步远,王何曲倒下的地方宽度大约两米,成年男性的大跨步完全足以越过。
乔木深呼一口气,大部分注意力还是放在林深身上,只用眼风估算还剩几步。
好的,就是现在!
乔木一个大跨步,鞋尖挨了王何曲的身体一下,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对面,他在心里说了一声抱歉。
王何曲平躺在泥沼里,脸朝上,刚刚发生的事几乎在预料之中,他只沉默着感受死亡到来,下陷的速度不快,但现在差不多也淹没了一半去。
“林深!!”
乔木回头看去,视线移到林深手里的石头上。
林深脸色阴沉地看着他,正踏出落在王何曲身上的第一步,那声撕心裂肺的吼叫是陆野发出的,他费力地仅靠上半身和一条腿挪动,看起来狼狈极了。
“带我走带我走。”林深脚步稍顿,回头看了他一眼,陆野顿时欣喜若狂,“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