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帝又问了她几句,见她实在回忆不起来,便也作罢,并未怀疑到她身上。云初微微松了口气,又装着天真烂漫的样子,提议说:“幸好,我听说太子哥哥已经没事了,既然没伤着他,那父皇也不用……一直追查了吧?”
“傻话,此人意在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就算没有得手,也必须要追查到底,以绝后患,”宣帝说道,“罢了,你也不懂这些,你起来吧。”
云初提议失败,不过查就查吧,至少自己现下无事。她站起身来,宣帝又对她说:“你以后不要再随意叫太子带你出宫去了,出了事都不知道危险。这次多亏有明凰,为太子寻到解药,不然……”宣帝心有余悸,但也不想在儿女面前表现出来,便没继续往下说。
云初听他说到明凰,略微一想,马上说道:“是啊,儿臣也听说了,看来明家对太子哥哥与父皇,是十分忠心耿耿的。”
她那点小心思,在睿智的君王面前,自然是不用听前半句也知道后半句的。宣帝立即瞪了云初一眼,吓得她才站起来又赶紧跪下,一脸的委屈:“我又说错什么了……”
幸而宣帝今日心情好,便也得过且过,懒于和她追究。他沉默了一会儿,对云初说:“你少拐弯抹角的,朕已经把他放了,以后不要再没完没了地问。”
云初一时高兴,向宣帝叩了个头:“谢父皇!”
宣帝皱着眉头:“有这么值得高兴?”
“父皇英明又仁慈,为什么不值得高兴,”云初从前脾气别扭,不愿意说软话,这一世懂得珍惜后,倒也改了许多,撒娇嘴甜起来也并不输人,“不如父皇也开恩,顺便把我也放了吧,为什么老是要禁足我?”
“好吧,你知道教训就是了,”宣帝听了她的好话,也是心软,便答应了她,“最近前朝事忙,后宫里头又要选妃,没人得空管你,你不许再胡闹,好自为之吧。”
云初吐了吐舌头,玩笑道:“选妃?是给父皇选妃吗?那我们岂不是又要新添皇弟皇妹了?”
“胡说什么,没大没小,自然是给皇子选妃,”宣帝斥责她道,他语气虽然严肃,嘴角却生出笑意,“去去去,别在朕跟前瞎搅和,去东宫看看你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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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内室雕梁画栋,陈设风雅,装点最为精致。沉闷了这些时日,今日终于有了朝气,宫人们与太医忙进忙出,照料太子。云天倒是不喜人多,得了个空便将其余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近身侍候自己的心腹张琛。
太子问道:“我中毒昏迷这些时日,宫中有何异动?”
前朝之事,张琛一介宦官不好置喙。他便将后宫之事一一禀报:“启禀殿下,皇后娘娘打了五公主,陛下对娘娘有些不满,近来偏看重飞霜殿些。明大人曾与皇后娘娘起过冲突,陛下后来关押了明大人,不过现已将其送回府中。东宫一干侍从下人,之前都受了皇后娘娘责问。还有便是……”
他犹豫着,说话有些吞吞吐吐的。
云天便知道不是好事,但他是一国储君,从前大事小情也经历过不少,以后还会有更多。无论再坏的消息,他都是要接受的。他沉稳道:“你说吧。”
张琛不敢抬头,只低着头说道:“回殿下,陛下昨日下旨,将江大小姐赐婚给……给二皇子了。”
“你说什么?”云天目光如剑,难以置信地望向张琛。
张琛赶忙跪下,连声道:“奴才听说陛下圣旨都已写好了,只是还没晓谕六宫。奴才可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云天昨日才刚刚苏醒,身体尚虚,余毒未清。他见张琛言之凿凿的样子,心下不由得一沉。本想说句什么话,却不知怎的喉头一热,一张嘴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真的没有比这再坏的消息了。
云初到东宫寝殿时,里面的人刚忙完一遭。太医听说太子吐血,反复诊脉查看,生怕太子一不小心再一命呜呼。云初远远地站在寝殿那一头,看着宫人们在眼前来来往往,并没有很快走过去。她觉得她和云天之间隔着的,好像不止是一个崇仁殿的距离。是生死之间的距离。他从前欠她一命,现在呢,还欠吗?
云天目光锐利,一下子穿过层层人群看见了她。他对身边人说:“那是五公主吗?让她过来。”
云初由宫人引着走上前去。从前她来时,云天向来都遣散身边的人,不过此时他倚在榻上,大概正需要人照顾,便也没如此。云初上前微微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太子哥哥。”
云天望着她,目光温和:“几日不见,妹妹可还好吗?”
云初看着云天,他如今面容憔悴,困于病榻,她一时间心情复杂,竟没听到他的问话。云天看她愣着,笑道:“怎么了,看我醒了,没有想到?还是欢喜得傻了?”
云初木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当然没有想到他会醒,欢喜肯定是说不上,但傻了是真的。
愣了半晌,云初开口道:“四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难受不难受?”
她以为云天会安慰她说没事,没想到云天认真地对她说:“难受,怎么会不难受。”
云初倒真有几分关切,想知道他到底还能不能好全:“怎么说,不是已经服了解药吗?”
“五脏六腑中了毒,哪里是说好就能好的,”云天轻笑了一声,“也幸好受伤的是我,若是当时也伤着你了,你肯定要疼得哭上三天三夜。”
云初听他这么说,心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