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青色衣衫的男子跪倒在明德殿前:“臣请皇后娘娘息怒,饶恕五公主!”
云初已在半生半死之间,意识略微有些模糊,但她听出了这个声音:“子涵……”
是他。也只有他。
“明风?你来做什么,”谈皇后没有料到这一出,“本宫处理家事,与你无关,让开。”
明子涵死死地扛住小太监持着廷杖的手,不让他打云初,“臣闻太子殿下坠马受伤,奉陛下之命到东宫探望。恳请皇后娘娘看在陛下的份上,饶恕公主!”
“你要探望太子便进去探望,不要横在这里碍事。本宫是皇后,你以为你有资格在本宫面前提陛下?”皇后本不欲对他发火,言语只是敲打,还算客气。
明子涵不卑不亢:“臣不敢。但殿下已遭困厄,还请皇后仁慈,就当是为殿下积福。”
谈皇后冷笑一声:“如果本宫偏不呢?你拦得住本宫?”
她对下面的侍卫微微一抬眼,侍卫们便冲上前去,要将明子涵拉开。明子涵本是读书人,身手一般,此刻却如同妖邪上身般不顾了性命,双肘一左一右用力击开两旁的小太监,回身两脚踢在侍卫腹中。趁他们反应不及,迅速拦腰抱了云初,就要往宫外出去。
回过神的侍卫们立即拔刀拦住了他,皇后怒喝一声:“大胆明风,宫闱禁地,竟敢胡作非为,还不给本宫拿下他!”
贤妃拿手里的帕子捂在吃惊张大的嘴上:“哎哟,明大人这是要反了么?”
明子涵将手中握着的太子令牌示人:“臣乃太子宾客,奉陛下之命辅佐太子,持此金令,有殿下恩准,随意出入东宫。”
他话里发了狠:“你们——谁敢拦我?”
东宫诸人的确是听从太子而非皇后,见到太子金令,侍卫们也是愣了一愣,犹豫着不知进退。
“本宫是太子生母,东宫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臣子放肆,”谈皇后气得用手怒指着明子涵,“乱臣贼子,给本宫抓起来关进暗牢!谁不动手,本宫诛你们九族!”
皇后之威,除去皇帝,无人能撼动。而明子涵虽为太子宾客,兼有吏部侍郎之职,不过也只是一介外臣,品级权位高于他之人,大有人在。侍卫们听了皇后这话,自然不敢再怠慢,上前七手八脚便押住了明子涵和云初。明子涵拼力反抗,但刀刃之下,也是寡不敌众。
谈皇后一向有心口疼的毛病,这回被气得病也要犯了。贤妃见状赶紧上前扶住皇后,劝她道:“姐姐息怒,身子要紧。不如先押他们下去,歇息后再审吧。”
皇后点头,侍卫们便将他们二人拖下去,扔进了东宫的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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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平常的刑狱里,已经关满了白天因太子之事获罪的人。云初和明子涵被关在另一处暗牢,是座单独的屋宇,位于东宫后林深处。树丛掩映,十分隐蔽。
明德殿偏殿里,谈皇后服了保心丹,正卧在榻上休息。她这一日又气又急,已是心力交瘁。陈常进来想要问话,贤妃将他拦到一边,低声说:“娘娘太累,已经歇了。没有要紧事别进去了。”
陈常向内室里望了望,也见到皇后睡了,为难道:“贤妃娘娘,那您看皇后娘娘的意思,这五公主和明大人是怎么着啊,审还是不审啊?”
贤妃赶紧摆手:“这种大事,你怎么好问我。等娘娘醒了再说吧。”她心里也是虚的。云初再怎么不招人待见,好歹也是简淑妃亲生的公主啊,这……总不能叫她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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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明府已经开了晚饭。明凰望着明子涵座上空摆着的一对碗筷,心里十分不安:“申时就进宫了,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曹夫人也隐隐有些担忧,但还是宽慰说:“东宫召见再寻常不过,兴许太子殿下有要事与涵哥儿商量,忘了时辰吧。”
“太子不是坠马受伤了吗,不好好歇着,能谈什么要事谈这么久?我不信,”明凰说,“我得去东宫看看。”
曹夫人大惊:“这个时辰,宫门都要下钥了,你怎么去?”
“就是因为宫门要下钥了,他还不回来,我才得去看看啊,”明凰说,“只怕他是要出什么事,你可别拦我,再拖一会儿我也进不去了!”
曹夫人叹了口气,知道拦不住明凰。这个女儿虽是从她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可是从小就桀骜不驯,神佛难挡,她根本管不动。
明凰麻利换了男子装束,拿了令牌,翻身上马便向皇宫奔去。她自小习武,据说是当年太后和简淑妃都十分喜欢她,宣帝便把她放在军营里头练过。所以她有军衔在身,编了个理由说有事禀报,便匆匆混进了宫去。
她抄了小路去东宫,一路上无人注意。经过凤阳阁时,她远远瞧见里面没有点灯,宫人们都站在殿外伺候。她心中顿生疑窦:云初怎么这么早就歇下了?还是说她根本不在凤阳阁?
东宫戒备森严,太子出事后更是多加了一倍守卫。明凰只能从后山深林的小路溜进去,却是歪打正着,先摸到了暗牢。她聪明敏锐,从前来东宫时便留意过这里有座隐室。现下见了,先飞身到屋檐上,透过缝隙向内望去。这一看,房中关着的二人可不就是明子涵和云初。
她原本想着先来探探,回去再想办法,可是看见牢中鲜血一地,也等不及从长计议了。她俯在屋顶上四下观察,开始盘算着怎么救他们出来。手摸到口袋里带着的弹弓和麻药散制成的弹丸,心里便有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