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凰听他这么说,心里忽然微微地有点疼。他说让她走,她都没有那么疼。怎么他不肯放她走,她反而会觉得疼呢。
云天也会对从前的夫妻情分,有一丁点的惦念吗?
她不敢那样去想,就冷冷地说了一句:“殿下,君子言而有信。”
云天默然片刻,开口道:“你可以走,但孩子要留在宫里。”
明凰心里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脱口而出:“我不要孩子。”
“那好。”云天答应得干净利落。
她竟然这么想出宫,连孩子都不顾念——只是因为她先前见了江曜一面而已。
“不过,”云天又说,“最近不行,过一阵子吧。近来父皇才处置了楚王,朝中许多事情需要留心。”
“陛下……处置了楚王?”明凰听得一愣。
她昏昏沉沉了两日,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方才云初来,本是想告诉她这件事的,不过让她给气跑了,所以她还并不知道。
云天将事情简略给她讲了,他觉得以明凰对政局的了解,应当明白他的不易。前几日正是酝酿伺机之时,不宜打草惊蛇,所以他才让她继续与江星辰往来,也拦着她的胡闹。可是她只顾着自己,不顾大局,教他如何不恼火。
明凰确实从他的话中明白了些什么,不过并不是这一点。她抬眼望着云天:“殿下就这么着急除掉楚王吗?”
其实她早就知道,云开方方面面不输云天,如今又有战功加持,自然是储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也是东宫的最大威胁。云天想方设法打压云开,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只是没想到他下手如此之快,干脆果断,胜券在握。
他本就是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啊,明凰心想,他想要什么,难道还会没有吗?
她冷笑了一声:“早点除了楚王,才好把江星辰抢回来。你们云家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喜欢横刀夺爱,净做不仁不义之事。”
她这话实在是过分了,云天忍不住飞起一拳,打向旁边的墙壁上出气。明凰反应飞快,抬手一拦,没有让他打出去。继而扭住了他的手腕,说:“殿下想打架是不是?”
她里心想,已经伤了一只手,他另一只手也不想要了吗?
云天两下挣开了她,将左手收回来,说:“我又不打你。”
她先前劈在他胸口的那一掌,他现在还疼。他心里其实很想和她痛快地打一架,不顾什么身份地位,就分个高低,争个输赢。可是她病着。
明凰刚好对他说:“等我病好了再打,如何?”
云天点了点头:“可以。”
明凰又说:“如果我赢了,孩子我要带走的。”
云天说:“那你不会赢。”
明凰笑了笑:“未必。”
“反正打得赢我,你就走。”
堂堂一国的太子与太子妃,东宫主人,竟然想靠打架来解决问题,说出去都没人敢相信。
云天与明凰听上去都如此的想赢,志在必得。可是他们心里,其实都觉得,自己是早就输了的那个人。
当日云初回到府上,又敷了几次药,以为脸上的红肿已消得差不多了。傍晚时分,她正坐在榻上,看她二哥留下来的书。明子涵回来了,一眼就发现她不对劲,走近前来问道:“脸怎么了啊?”
“啊,没怎么,”云初措不及防,“你回来啦?”
他略微一想,说:“你父皇,不,是不是皇后——打你了?”
云初见瞒不过,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什么都猜得到啊。”
他心里不落忍,将她紧紧搂过来,圈在怀里:“对不起。”
“哎呀,又不是你的错,”云初赶忙说道,“她不打我,就要打阿凰了,左右也逃不过去。”
他们为了彼此,早就忍受得太多了。他心中感慨,也是感念她对明凰的好,一时无言,只是贴着她的侧脸轻轻吻着,心疼地叫了她一声:“阿月。”
云初被他吻得耳边一阵痒,低着头左躲右躲的:“你干嘛呀,你搂得太紧了,我要想歪了。”
他倒是没有想歪,还在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事。他停了停,说:“皇后毕竟是中宫,不好动,还是要一桩一件的来。”
楚王从前苛待于她,如今帮着太子除了他,他心里也稍稍好受些。只是从前害她的人还有那么多,哪一天才能除干净?
云初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想歪了,他怎么还想着说这个呢?她也只好硬着头皮,不咸不淡地接他的话,问:“楚王的事情如何了?”
明子涵与她说了说情形,又感叹道:“你父皇还是顾及父子情面,没有重罚。楚王在军中有些威望,也有人为他说话,也不知将来事情会不会有转机。殿下眼下虽事成,可也担心后患,还在谨慎筹谋。”
“也是啊,楚王背后那么多人,江家,荀家……哪像咱们家这么无依无靠的,府上除了我们俩,恨不得连个人都没有。”云初说道。
明子涵说:“不过,陛下多疑,太多人求情,也未必是好事。”
云初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为了这件事,说了好多谎话,总觉得自己害了人,心里有点不安。”
他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安慰她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以后你更要小心些,别被这些可怕的事情牵连。”她低声说道。
“我倒还好,殿下身边自有人盯着这些,”明子涵说,“你从前不是说中书省就是抄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