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稍微一偏头，可惜啊，我还做不到，让后面那位生不如死，真是可惜。
稍微几步路的距离，就到了关押宣王牢房的门口。
“宣王殿下……”
我才刚说了几个字，他就在里面笑了起来，我就干脆停下来看着他说完他想说的。
“本王该想到的，凭着他的手段，你母亲一介妇人怎么可能能够成功调包，让你活至今时今日！可是既已如此，你何不弃了常氏这个姓，取个潜青的名字什么的，也是好好做他余图的走狗。只是可怜常家啊，百年清誉，人都死绝了，还被你利用过来利用过去的。”
“说完了吗？”
他本是站着的，走了两三步，差不多是原地转了一个圈的样子，又盘腿坐下。
“常稽公，征战四方，杀伐半生，助高祖打下吴国江山，那时也是封侯拜将，石刻入了最高峰的枫林环苑的人。”
“常舒公，策论无双，朝局屹立几十年，辅出敬帝千古。”
“常明公，腐败盛行，幼帝初登，夷狄在外虎视眈眈，一步步肃清朝堂，教导幼帝，复大吴昌盛，又还权于帝毫不藏私。”
“常玮公，……。”
“常家几乎是历朝历代都有一两人的生前石刻入了最高峰，可你这是要干什么，论忠君，他余图就是个篡夺皇位，偷盗江山的罪人，论对错，他余图又做过什么好事？一个弑君杀母，残害兄弟之人，怎么就使得你如此尽心竭力，忠于自己的灭门仇人？”
我知道，在人凡间他抬头看我这个常家怪物，怪物也低头看着他。
“天下人认可了他，天下人认他为王，这就够了，王爷不服，常青就给王爷出个主意，这些日子，多回忆回忆些前尘旧事，尽快啊，把此生情怨都重新翻一遍，免得到时候死了，万般斩断，太过冷清。”
我现在都不敢随意扭头，生怕这要是一不小心回了头可就说不清了。
只是，这时候有人在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常少爷，陛下说如此打嘴仗你未免太过吃亏，看着也太过无趣，便差了奴才给你一样东西。”
这时候，我僵着头转过身去，尽量做到神色如常。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德善公公。
“常少爷拿着吧。”
他递过一张被折起来的纸。
“谢公公。”
我觉得我好像猜到了什么，将纸展开，果不其然，上面的字迹工整，是我平常练的楷书，，当时我嗓子被大夫警告必须休养，我也怕隔墙有耳，便把要做的事情都写着了这张纸上，让潜音带给陛下，只不过没想到陛下还留着。
重新折了折，它因为数次的重叠在我手心里慢慢便小，慢慢变厚。
面向宣王沉声道。
“王爷是否还等着你外面的人救你出去？或者是以为自己的大军已然兵临城下，迫挟陛下放你出去？”
他在里面，面色深沉，我莫名有种痛快。
“别傻了，我知道，王爷既然敢躲在城都内不出，外面定然是做好了规划，至于什么样的规划，常青不知。但王爷安排的必然是能信之人，也是忠于王爷之人，不然王爷这一番折腾怕是都给别人做了嫁衣。”
“所以，常青为陛下想了一个法子。”
我将折好的纸扔进去，刚好落在他正前面不远的地上。
他不去捡，我就继续说。
“都已经让王爷别傻了，外面的人甚至都不知道王爷你被陛下发现了，更别提前几天的抓捕，乃至今日的囚禁。杨自、王爷，哦，还有我，依旧在杨府好生休养着。”
这时他抬起头，而我总觉得手上好像少了些什么，捻了捻自己手指，然后，我就听见，陛下让人给我送点东西来。
于是我就随着宣王瞪着我，静候着有人给我送东西来。
是一柄长枪，我回头重新打量了宣王所在的牢房，此时看起来竟异常狭小，终是到了这一步。
他在里面笑。
“皇兄，他一个小孩子，你竟也驱使得了他做这杀人的手段？”
“朕曾听闻，战乱时期，稚子杀人饮血亦不足为奇，常青他也不小了，手底下沾点血又有何不可。”
说完了，厉声喊到。
“动手啊，朕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常青，莫不敢忘。”
这是一种刑罚，名字取的是叫什么‘生翼’，前些年看见的时候不觉的有多残忍，因为相比剥皮拆骨还算柔和。用两把长枪或是长钉，反正他们用什么的都有，但都只有一个目的，从人的正面穿过琵琶骨将人钉在墙上或是木架上，双脚悬空一定的高度，再一日日的在人的身体上加沙袋，后果，完全看一个人的耐力，此间不给饭食还有水，据说耐力好的人到了后期会有一种生出了双翼的幻觉，由此得名。
只是，我拿着长枪却不知如何下手。
过了一会就有人涌入牢房，将宣王强按在墙上，陛下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朕带你进去。”然后我就被稀里糊涂的带进了牢房里面。
“动手吧。”
陛下放开了我。
只是我还是有些茫然，我间接害死了多少人？我又害了多少人流离失所，亲人死离。现在我就要亲手杀人了，为什么我的手开始发抖，脚也开始发软，宣王，宣王他就在我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就等着我动手，可我为什么要杀他，我又凭什么害得众人皆哭‘世道如此，我等奈何！’，我也是一个人，一个人，为什么，我，什么时候罪大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