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云独自饮了一杯酒,叹道:“徐大哥,如今长安已陷,江山倾覆,哪里还有什么公主和草民之分。这尊荣地位都是过眼烟云,都敌不过一个情字!”
红叶见李秀云饮了不少酒,怕她酒后失言,劝道:“公主你已经喝了不少酒,切不可贪杯!”
李秀云嗔道:“红叶,难道本公主心中烦闷,和徐大哥说说心里话,也不可以了吗?”,红叶见李秀云话中有些怒意,端着酒壶退到一边,再也不敢说话。
徐至见李秀云有些醉意,也劝道:“公主不会饮酒,还是明日再饮,切不可伤了身体!”
李秀云摆了摆手,笑道:“徐大哥,如果有来生,小妹真的希望能出生在平民之家,能早些认识大哥,与大哥一起快意江湖,一起在这草庐中平平淡淡地渡过一生!”
徐至见李秀云真情流露,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又独自饮了一杯。只见李秀云放下酒杯,又说道:“徐大哥,你不要见怪小妹的唐突!小妹说的是如果,其实在今生今世中,我们俩立场不同,从一开始相识,就注定是一个错误,就算没有周姑娘,我们之间也不可以产生一点点的情感,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唉!不管你如何美貌,如何高贵,如何多才多艺,在命运面前都是那么渺小,那么不值一提!”
徐至见李秀云说的伤感,停杯劝道:“公主地位尊贵,正值花样年华,而徐至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高攀的上,所以公主不必牵挂这份情怀,更应该积极向上,渡过此生中最艰难的时刻!”
李秀云捋了捋秀发,没有搭理徐至的话,而是继续自言自语道:“大哥可能不知:秀云幼时,就特别崇拜历朝英雄建功立业的赫赫事迹,因此父皇也将我视为男儿一样教养。小妹也想帮父皇重振朝纲,削弱藩镇,澄清盗寇。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任凭你如何努力,也抵挡不了流寇的嚣张气焰,好好的一座锦绣江山,就要断送干净,岂不让人痛心疾首!”
徐至见李秀云不思朝廷失败的原因,一味将胜负成败推给天意命运,辩解道:“公主,徐至早就说过,朝廷视天下为牛马,则百姓必然视朝廷为仇雠。朝廷积弱已久,不思重振朝纲,取信天下,却只思横征暴敛,广选秀女,必然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这天下的盗寇又怎能肃清?公主,岂能用一人的好恶,断了万千百姓求生的希望!”
李秀云被徐至当头棒喝,终于清醒了一些,答道:“徐大哥,这些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还辩它干什么呢!今夜难得美景佳肴,又值冬至,还请大哥随小妹到河边一游!”
徐至见李秀云心情平静了些,连忙点头称好。
徐至、李秀云拿着酒觞,红叶提着宫灯来到小溪边。徐至借着淡淡的月色,见那涓涓溪流通过一个破碎的断墙,从宫廷内缓缓流出,沿着光秃秃的梅树林,流向远方。
李秀云对徐至说道:“大哥可知道:秀云当年在宫中的时候,特别贪玩,特别喜欢模仿古代文人所做的雅事,其中一个就是在上巳节时,邀请宫中兄弟姐妹们沿这溪流两旁,席地而坐,让太监和宫女们在弯曲的溪水上流放置一只只盛满酒的觞,让它们顺流而下,流到哪个哥哥姐姐面前打转或停下,他们就要即兴赋诗并饮酒!”
徐至听完,也觉得是非常优雅的一次盛会,赞道:“正是清雅脱俗!你又是如何想到的?”
李秀云答道:“大哥有所不知,这哪是小妹首创的!早在东晋时,王羲之等文人就曾举办过,并称之为曲水流觞!”
徐至又赞道:“好一个曲水流觞!正是风雅韵事!”
李秀云弯下身去,将手中盛满酒的觞,轻轻放置在溪水中。那酒觞在纷纷落叶的簇拥下,沿着溪流的漩涡,打了一转儿,就缓缓流向远方。
李秀云放完了自己的酒具,又对徐至笑道:“徐大哥,你也快放啊!”
徐至也依照李秀云的做法放走了手中的酒觞。李秀云突然让红叶取来几支红烛,点燃,放置在几只空酒坛中,也让它们依次随溪流而下。
李秀云望着点点烛光随着溪流逐渐远去,突然泪流满面道:“大哥,这可能是小妹最后一次放飞心愿了!”
徐至不解道:“公主,这又是为何?”
李秀云含泪道:“其实秀云当年放走酒觞,就是希望能像这流动的酒具一样,能从幽深的宫中出来,穿过美丽的梅树林,流到一个让父皇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徐至望了一眼月光下李秀云充满泪珠的双眼,竟然不知如何去安慰她。
李秀云又抽泣道:“可是随着秀云逐渐长大,先前一同玩耍的兄弟姐妹们纷纷离去,只剩下秀云孤苦伶仃的一人,每年上巳节独自来到这里怀念当年的情景,独自一人吹奏那幽怨的《望江南》乐曲。如今父皇也离开了长安,秀云身边就再没有亲人了!”
徐至见李秀云说的如此悲惨,心中也是大大的不忍,劝道:“公主,要不你随我一起去见黄王,我向黄王哀求,或许能让你跟我们一起离开这长安城?”
李秀云苦笑道:“谢谢徐大哥的好意,大哥岂能为了我放弃美好的前程和幸福的婚姻?那秀云岂不是太自私了,爱一个人不仅要处处想着他,更要处处为他着想!秀云也很想和大哥在一起,但秀云绝不会为了自己,误了大哥的终生!”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