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
因心事多杂,所以黑煌并没有留意太多,隐约记得好似马立有施礼问候,自己也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当下重新回到神兽府邸时,黑煌却愣住了。
“周重呢?”他开口问道,因为门前只站着马立,却不见另外一人。
相较下,言语中丝毫不掩饰讨好之意的周重,显然给黑煌留下了更深的影响,刚才心里还觉得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没看见那个瘦高的少年。
“死了……”
“死了?”黑煌乍以为是自己听错,便再问道:“你二人不是我府邸的护卫吗?好端端的怎么会死?”
闻言,马立身子不受控地颤抖,低声抽泣,淌着泪好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原来在黑煌闭关的两年中,天赋本就不差的周重品阶那半瓶练气丹突破数层修为,实力即便在内门弟子中也是佼佼者。
修为的暴增,难免让少年心浮气躁,那深埋心底的雄心壮志重新燃起,随后便辞去了护教神兽府邸护卫一职,在马立道别后便毅然决然的奔赴前线,发誓要立下赫赫战功,让所有人崇拜且高看他一眼。
只是这份少年再寻常不过的英雄梦,却永远没了实现的一天。
周重带着因浮躁而过分的自信永远留在了惨烈的战场上,就连尸身都没有寻回。
“我……我当时就应该拦住他啊……”马立痛哭,伤心欲绝,他与周重自幼便识,生在一个村子长大如兄弟手足一般,之前还约定待自己修为突破后也会一同参战……
犹记那年,小哥俩怀着雄心壮志同时拜入元圣神教启灵峰,昔日欢声笑语怒骂玩闹还历历在目,还打趣以道友道兄相称,乐此不疲。
黑煌心情复杂,心口发堵有些喘不上气,看着这般痛苦的马立,心中苦笑,今天他已是第二次撕开了别人的伤口。
“若我当初没有给你二人那瓶丹药……”
“不,不怪黑煌前辈!”马立用力擦去了脸上的眼泪,“这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
迈入府邸,黑煌竟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马立,“嘶……为什么我现在也会因为别人的事情难过?”他皱着眉,神色尽数迷茫,想不通自己何时竟也如此多愁善感。
“现在,我是否还能毫不动摇地对一个孩童下杀手?”心中不由自问,他前世曾是杀手,这种听上去毫无人性的事情不止一次的做过。
“为什么当我真的不再是人的时候,这种人性中多余的怜悯反而没有丢掉……”
或许不是黑煌想不通,只是他在逃避自己罢了。
……
“你为什么就是不让我跟着你一起去嘛?”
面对眼前撒着娇,胡搅蛮缠的赵雅,这一次黑煌难得没有让步,他眯着眼睛目光凶戾,不容置疑道:“我要去大开杀戒,不是去玩!”
“可是……”
“没有可是,这次我必须独自行动,谁都不能跟着!”
黑煌语气加重,“其他战场还需要你,作为元圣神教新的中流砥柱,你现在的一举一动都有很多人在关注!”
“是是是,不去就不去,还像那些老家伙一样说教……”赵雅小声嘟囔,赌气将头扭到一边。
黑煌可不会上去安慰,他乐得如此。
……
黄昏时分。
一道黑色残影急速奔驰在晶炎国西境,好似飞行一般,速度快到了极致,便是筑基期修士也难辨别出这黑影究竟是何!
这自然是黑煌。
他并没有选择直接传送至西处边境的战场,而是以肉身爆发出的恐怖速度一路向西疾驰。
途径许多大战后留下的断壁残垣,两年前这些都是凡人建立的村落或是小镇,而现在却沦为了充斥着死寂与悲凉的废墟,在这被侵蚀污染的大地下不知埋葬了多少曾经鲜活的生命!
黑煌默默感受着这些。
很快,他便来到了晶炎国西境曾经的第一大城,白朝。
两年前,这曾是一座有几十万人的大城,也曾是元圣神教最为坚固的防线之一,而现在却彻底沦为了一个如同盆地般的巨大废墟。
昔日繁盛沦为飞灰。
“元圣神教终是没守住这里……”黑煌长叹,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能够感受到渗入皮毛的寒意。
白昼生寒,甚至清风的低啸传入耳中,隐隐都像是冤魂的哭嚎,这里不知死了多少人,他再难置身事外。
不久后,黑煌看到一个已经变成碎布条的战旗,仅剩一半,隐约还能看到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大字,‘炎’!
随后他还在这残破的战旗附近搜寻到了很多法器的残角,已经一些都快被风干成沙的人骨。
“甘驭和说过,这应该是在两年前被覆灭的炎教。”黑煌再叹,这炎教就立于白朝城,虽然是晶炎国小门小派,但却有着不亚于元圣神教的慷慨豪迈,教内所有人宁愿与蜈蚣大军同归于尽,也未退出白朝成半步!
“掌门也仅是筑基大圆满,教内弟子不足千人……他们当时该是何等的绝望?”
他被触动,将自己看到的人骨顺便掩埋,当然一些家禽野兽的尸骨也不例外,“修士都得这么干净,凡人有能活下多少……”
黑煌向着西边继续赶去,陆陆续续发现了更多尸骨,甚至其中还有一些妖兽的碎骨,全部掩埋后这才离去。
……
呼呼-
狂风在耳边呼啸。
夜幕降临,黑煌将身形完全融入到这荒凉死寂的黑暗中,即便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