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希望你去。”
黄昏时分,天并未全暗下去,他的面庞一半隐于阴影一半迎着暮色,她看不清他的情绪。
“可是。。。。”她手里握着那张精美的请柬,欲言又止。
今早她在惯常的时间出门,却看到久未见面的鹰司君等在路边,打过招呼后,鹰司君郑重递过这张请柬,说他会在一个月后举行订婚宴,请她务必前来观礼。
她当下也是犹豫的,所以才会说回去考虑一下,好在答复也不是立时立刻的事,鹰司君也并未坚持,只点点头便离开了。
只是没想到先生会有这样坚决的反应,她甫一开口,他便说“不可以”。
她其实是有些疑惑和伤心的。他作这样的反应,会让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与鹰司君,虽然很抱歉,但除非公共场合,她极少与他有单独的接触与联系,而鹰司君也默契地从不加以打扰。但是纱绫姐姐曾无意中提起,她这次能够重新回来,鹰司君帮了很大的忙,而她对此终究不能当作不知情。所以,即使只是参与现场并给予祝福,至少在她看来,这是一种表达谢意的方式。
难道,这也是错的吗?
暮色渐渐推移西沉,最后一束光也缓缓隐到地表以下,室内完全暗了下来,可谁都没有要开灯的打算。
终是他先软了下来。
“对不起,”他走近,把她揉进怀里,“我的语气过于强硬了,只是。。。。”他脸上拧了复杂的表情,又强迫自己舒展开,抱着她委屈的嘟囔着,“我不喜欢他再用任何理由接近你。但是,如果清浅觉得应该去的话,那就去吧!”
他是坦诚地直面自己的内心并对她说出这番话,他对她说着自己的好恶和顾虑,却不牵绊她做出自己必须要得到的答复,她本该高兴的,却在这一瞬间心情急遽跌到谷底。
他说他不希望鹰司君接近她,那么反过来说,他是否是认为,这次是因为她给了鹰司君接近她的理由,所以鹰司君才会来找她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是想太多,但她觉得,至少在此刻,他们彼此都没有足够坦率,和足够信任。
泪意一点点涌上来,被她强硬的逼在眼角,夜色暗淡,她眸中的水光并不显眼,她对他笑笑,不动声色地自他怀中退出来,“没关系的。我想起早上忘记买味增酱,我去一趟超市。”
“我和你一起!”他转过身去拿搭在椅背上的围巾。
“不用了,”她抽开他握着的手,“我很快就回来。”
无论用何种理由说服自己,无论为先生找多少借口,她还是要承认,在自己的内心,终究是有些委屈的。
她不知道先生与鹰司君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她与鹰司君,真的,真的,没有什么啊……
即便是当时,她也从未回应过鹰司君,那么在她与先生已经结婚的现在,在鹰司君即将订婚的现在,每个人都已尘埃落定,又何来“接近”一说呢?
即使是后来知道了鹰司君对自己的诸多帮助,即使很多都无以回报,她也只默默记在心里,想等到合适的机会,尽力的、坦荡的回馈他的善意,而这次决定参加婚宴,也是她作为答谢的诚意之一。
她知道这其实远远不够,可是,在回报鹰司君之先,她首先是先生的妻子,这是她对待任何关于鹰司君的问题时的先决条件。
即便是如此,事情也发展到如此地步了吗?难道,真的是她做错了吗?
如果。。。。如果当初她不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她是不是,不应该回来?
“小姐?小姐?”
便利店店员小心翼翼的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蓦地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购物篮里的菜蔬一一摆到收银台前,“真是抱歉,耽误了你的时间。”
“没关系的。”她本就排在最后一个,所以并没有耽误什么。店员一面帮她整理装袋,把要找的零钱递?”她看起来似乎有些憔悴呢!
穿着打工服的姑娘一脸关心的表情,让她不由得舒展了一直紧皱的眉头,“没事的,谢谢你。”
“谢谢惠顾,欢迎再次光临!”
她在店员也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晴朗了一些,她拍拍面颊,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
也许只是自己想太多,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造成今天的局面,她自己其实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自己最近不知为何,情绪总是有些不稳定,常常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可能这种负面情绪多多少少地影响到先生,所以先生今天才会如此吧!
不可以这样呢!
即使没有人教过她到底应该怎样经营婚姻,但是她至少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最好。
她总认为自己与先生有足够的默契,觉得很多话都不必明言,其实不是的,正是因为默契,所以才更加需要心灵的沟通。
所谓信任,其实是双向的给予,正是她以为先生不信任她,所以她才把自己对先生的信任也一并封存起来。
不可以这样呢!
他是她所爱的人,她应该把自己的顾虑和想法说给他听,而不是自己在这里猜来猜去,让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幸福出现波折。
无论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她终究与先生走到了一起,既然她选择回来,那就要有所觉悟,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何种境遇,无论曾经有过怎样的负面情绪,她都要与先生一直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