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这番话,元澄、廖云平、王璇、高欢等人都齐齐望向他,连王琨都向他投来惊奇的目光。
高欢听廖云平叫了宇文泰的名字,于是问道,“小兄弟可是贺帅的公子宇文泰?”
“高将军见笑了,小弟胡言乱语,打搅了将军正事,请将军见谅!”宇文泰答道。
“将门虎子,果然不虚!临行前,贺帅命我带一把刀给你,说是令尊之物,现放在驿馆里了,”他转向元澄说道,“可否劳烦大将军命人去取,等下交于公子?”
“感谢高将军!”宇文泰忙起身施礼。是父亲那把刀!宇文泰心中激动无比,往北跪下,“谢谢爹!”
元澄命人去取刀。
廖云平心里暗暗惭愧,平日没有留意宇文泰的心思,那日他说不愿学医只愿学兵法也没有多想,不料他对军事竟有如此见识,想来他日也有飞腾之时,今后定多加引导。
元澄虽也赞赏,但他的心思却不在宇文泰身上,而是宇文泰说的那番话。
宇文泰说的这三点,当今朝廷哪一点都做不到。坐而论道易,起而行之难,廖云平同时也想到了这点。
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上,高欢和宇文泰说的都非常正确,解决方案看起来也没问题。但是,这却涉及到无数集团的具体利益,这就难办了。单北方贵族南迁一事就无法解决。六镇官员是个庞大的数量,单武川一镇,就有镇将、僚吏八百余人,六镇加上故都平城,总计约有六千余官僚,哪儿有这么多空缺?即使安置十分之一,也必定会使朝廷官僚机构发生翻天覆地的扰动,不仅新来的安置不下,肯定还会引起朝中这些现任官吏的大大不满。倘若强行安置了,那么府衙、官俸、土地、奴仆以及私底下的各种利益都会产生更大的矛盾,单是圈占土地一项,就可能引起民变,使原本推行的均田制功绩毁于一旦,国家又可能重新陷于动荡之中。这样做得不偿失啊。但是,如果南迁官员无法安置,让他们主动放弃对六镇的管辖,采取轮换制,更无异于要了他们的命,会立即激起兵变。
虽然眼下朝廷重文轻武,但六镇防务不能撤,还指他盯着蠕蠕呢,一旦北方有事,萧衍必定趁机南下。眼前朝廷能做到的,只有安抚,对主要将领、僚吏厚加赏赐,并采取驻军屯田、与民生息的方式,着力发展北方经济,逐步缓解贫富不均、贵贱不均的矛盾,但这需要时间啊。只能寄希望在整个北方经济发展起来之前,六镇不乱,或者,国家一统天下之时,直接裁撤六镇防务。
这些情况,却是高欢、宇文泰所不了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