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方正化,内书监的先生对你们两人一向是颇多赞誉,这西厂的重建工作,朕打算交给你们来办,而这厂督之位,自是能者居之……”
见两人都已明了他话中之意,朱由检也不再绕弯子,一边紧紧注视着两人的神情变化,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一边直接了当的说道。
西厂的筹建虽是他临时起意,但想了一下午,倒是也想得差不多了,虽然两人之中,朱由检更看好王承恩,可感官这东西是最误人的。
厂督之位极为重要,他虽可一言而决,但若是选错了人,却很容易坏事,索性现在西厂还未建立,这筹建的过程中,也能看出两人能力,择优而选才是正道。
“多谢陛下隆恩,奴才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效忠!”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猜测,但真当听到这确切的话语,尤其是厂督之位放在面前之时,王承恩和方正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心脏都砰砰直跳了起来。
不过激动归激动,两人却也没有忘记磕头谢恩,表示忠心,别说西厂筹建还只是个计划,便是成功了,那没有皇帝的支持,所谓的厂督也什么都不是。
“起来吧,如今魏忠贤已被朕调去了宣府,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趁此机会,正是筹建西厂的最佳时机,朕会下秘旨,着你们全权负责此事!”
挥了挥手,示意面前两人起身,朱由检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
“西厂人手的挑选,可以从东厂和锦衣卫调拨,同时,刑部和禁军的人员,也可任由你们挑选,等到西厂的架子搭建起来,朕也好在朝堂公布,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皇上都这么说了,那做奴才的还能说什么,自是连连应是。
这个时候,别说他们尚且有些信心,便是没有信心,也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敢让皇上失望,那不是情等着掉脑袋呢嘛。
这件足以在朝野之间,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就这么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王承恩和方正化退出清凉殿的时候,只觉得背后已经被汗水浸湿。
虽然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过火,一直是温言以待,但天子之威自有一股无形威慑,不管是王承恩也好,还是方正化也好,都是初次面君,心中压力哪是只言片语能说得清的。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客套了一番,两人便一起离开,准备寻个地方,商量西厂筹建之事去了。
望着王承恩和方正化离开的背影,朱由检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了声可惜,其实若是有可能,他是不想用这两人来筹建西厂的。
无他,西厂的名声实在是太差了,世人只要一听到这个词,心中立马就会联想到迫害,残酷,陷害忠良,奸宦等等的贬义词汇,更会引起朝中百官的天然敌视。
在有了传承无数年的东厂还有锦衣卫的情况下,西厂就算是重建了,其寿命也是长不了的,在结束用途之后,便只有被扔掉的命运。
君不见,历史上的两位西厂厂督,哪个曾落得什么好下场,其中固然有自身的因素,但更多的还是为皇帝背了太多的黑锅。
把王承恩和方正化放在这个位置上,朱由检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护住两人全身而退,可他现在,又确实是没有办法,别的人他根本就信不过。
而东厂在魏忠贤的手里,他一时半刻又不能把魏忠贤的厂督之位撤了,那自然是必须要想办法制衡,还有东林党的那些人,也必须着重监视。
最重要的是,那些为了利益就敢背国卖家的商人,没有一个信得过,能完全掌握在手中的特务机构,朱由检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时局如此,又能怎样呢,皇帝也不是事事都可以随心所欲的,他能做得也无非就是自己在位的时候,尽量的保全两人,给他们一世荣华。
这么一想,朱由检反而是心情好了许多,那股莫名涌上的负罪感也减轻了一些,因为他刚刚算了一下,他今年不过才十六岁,常锻炼一下身体的话,起码也能活到六十多岁。
那时候,哪里还用什么新皇来卸磨杀驴,这两人怕是早就要翘辫子了,就像是现在的魏忠贤,便是他这个做皇帝的不杀他,那么大年纪了,又能活多久呢。
所以说,年轻才是资本啊,别说他是这么一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便是像先皇那样沉迷于木匠活里,那只靠熬也能熬死现在朝上那些手握实权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