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找客栈去?”夏堇瞪着眼问。
关恒显然也是早就想到了这点,只得硬着头皮道:“听车夫说,前面二十多里的地方有处寺庙……”
“你说什么,住寺庙?”夏堇不由得高喊了一声,“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看你怎么和二爷交代!”
关恒摸摸头,等着璧容的答复。
“出门在外,谁知道会遇上什么事,有个寺庙已经是万幸了。”璧容拍拍夏堇的手,对关恒道:
“就听你的,去寺庙。”
雨天路滑,二十里的路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关恒所说的寺庙。
寺庙并不大,门口六节青石板的台阶,立着两个大理石石狮子。两扇红色的大门,因为经久雨水冲刷,已经落了不少颜色。乌黑的门匾上用烫金色字体写着大悲寺三个字。
关恒先去扣了门,好半天才出来一个穿着缁色僧衣带着僧帽的型尚。关恒同他说了来意,许是之前边有人来此借宿,型尚并未说什么便请了他们进去。
一进了庙门,迎面便是大雄宝殿,庙内也不大,型尚带着他们向西边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排屋宇处。
“这边是鄙寺的客房处,地方狭小,几位施主还请见谅。”型尚合掌说道。
“哪里哪里,有劳小师父了。”璧容叫夏堇拿出十两银子,这是我们对佛祖的一点心意,还请小师父代为转交方丈。”
型尚接过银子道了句阿弥陀佛,便离开了。
隔了一会儿,型尚又跑了回来,说方丈叫伙房给客人们预备了斋饭,如若璧容几人不嫌弃,待会儿他会把斋饭送过来。
关恒向他道了谢,叫型尚不必麻烦,他一会带人跟着他去取。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早已经疲惫不堪,才用过斋饭,便准备上床歇息了。璧容刚哄着了如意,正要去屏风后面梳洗,门外响起了两声叩门声。
“夫人,是小人关恒。”
见是关恒,夏堇松了口气,贴在门上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夫人已经要歇息了。”
关恒踌躇了片刻才道:“是庙里的小师父,有事想请咱们帮忙。”
这么晚,若不是真有急事,想必也不会过来叫门。何况这里是人家的地方,作为客人,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璧容复又整理好了穿戴,对夏堇点了下头,夏堇这才犹豫着打开了门。
站在关恒身后的正是下午接待他们的那个型尚。
型尚念了句阿弥陀佛对璧容道谢,璧容叫他不必客气,开门见山地问了来意。
型尚说在她们一行人之后,又来了一男一女到庙里借宿,两人还带着个几个月大的婴,那孩子一路上没有吃奶,饿的哭个不停,型尚想起璧容这边也有个孩子,便过来求助。
“施主,我佛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请施主慈悲。”
“小师父这话说的似有问题,那孩子的母亲既然在身边,怎么会叫孩子饿着不喂?”夏堇道。
型尚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一进门时他确实以为那是一家三口,可待见了他们的举动又觉得不像,他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从小由主持抚养长大,也不明白寻常的家庭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便也不好下定论。
型尚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无理,可师傅常说“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见那个孩子哭得那样凄惨,他实在看不下去。
璧容犹豫了下,就在型尚要垂头丧气的时候才开口道:“有劳小师父去请他们过来吧。”
型尚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谢,即刻面带喜色地跑了出去。
璧容吩咐夏堇去叫顾氏出来。
夏堇听了急的直跺脚:“夫人,我知道您心善,可不能在这会儿犯了糊涂啊,这家人来路不明的,若是身上带了什么病,过给了如意可怎么好!”
关恒也跟着点点头,他方才若知道型尚为此而来,决计不会领他过来找璧容的。
夏堇说的问题璧容不是没想过,她方才之所以犹豫就是为此。
外面忽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由远及近。璧容只好道:“先看看再说吧。”
来人果如型尚所说,是一男一女,不过明眼人一眼就能瞧出这两人并非夫妻。
那女人约么三十岁的年纪,穿着件藕色八幅湘裙,上面裹着青莲绒的灰鼠斗篷,头上戴了兜帽,遮了大半张脸,可从白皙细腻的下巴处还是可以猜想到面目的姣好。
那男子跟在女子身后,一身黑衣打扮,面目冷峻,手里拿着把伞,撑在女人和孩子的头上。两人倒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璧容注意到那女子怀里的孩子,外面裹着厚厚的蓝色包被,看不见脸,可哭声却是嚎啕不止。
“多谢这位夫人仗义。”那女人向璧容谢道,“民妇是这孩子的姨母,这是孩子的父亲。”指了指身后的男人,男人一如之前的神情冷漠地点了下头,“我这妹夫一家原是京城人士,可怜我那妹子早死,叫这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我这才打算接孩子去我家里抚养,民妇家就在凤阳县里,可不想路上遇上了大雨,被困于此。”那女人解释道。
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合理了。
“好在我家里也有一个还没断奶的孩子,不然也无法帮你们,你先抱了孩子进来吧,外面冷,莫要叫孩子受了凉。”璧容侧过身子叫女人进来。
“多谢夫人。”女人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