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正午,前庭的院子里下火一样。
明明已经放了十来个冰瓮,可是丝毫没有带来半点凉意,只是偶尔能听见冰块融裂声。
岑慕凝就这么立在太阳下静静的站着。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落,薄薄的软缎衣裳也被打湿了,贴在背脊上,难受得慌。
“娘娘,咱们还是回房吧,烈日当空,凤体必有损伤,您这又是何苦?”冰凌举着伞,心疼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未央宫的事,都是奴婢的错。若不是奴婢沉不住气……”
“本宫就是太沉得住气,才让人觉得好拿捏。”岑慕凝不懂声色的平视前方。她这个方向是背着光的,不会觉得刺眼。“你们进去吧,不必陪着本宫。”
“皇后娘娘,奴婢这就去请主子过来,无论您心里有什么委屈,也只等见了主子慢慢说就是。何必要这么和自己过不去。”青犁也是气得不轻:“要不奴婢就撕了苍怜那个贱婢的嘴,让她满宫里的传闲话,说什么她的孩子是被娘娘您给算计去的。”
“胡言乱语。”冰凌恨不得把牙齿咬碎:“她的孩子明明是宫外成孕,根本就生不下来,她凭什么在这里污言秽语的冤枉皇后娘娘。不行,这件事情没完……”
“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吗?”岑慕凝被她俩一人一句吵的心烦意乱。
冰凌和青犁互睨了一眼,低下头不再吭声。
“你们都下去吧。”岑慕凝烦不胜烦:“本宫一个人静静。”
青犁和冰凌没有办法,只好行了礼无声的退下去。
待到较远的地方,冰凌才拉住青犁的手问:“你可有问过殷离,皇上那边是什么态度?”
青犁摇头:“已经三日了,我都没见过殷离。也不知道是主子不许他来,还是另外有什么事情……我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的。听说主子这几日除了上朝就是在未央宫里。也不说过来瞧瞧娘娘。难道主子真的信了苍怜那个贱婢的话?我真想去擎宣殿问个清楚。可偏偏皇后娘娘早有明言,咱们宫里任何人,不许前往擎宣殿面圣。”
“是啊。”冰凌皱眉:“娘娘一向最是好脾气,鲜少朝身边的人发火。你瞧方才娘娘的样子,必然是心里恼极了。咱们这么看着,皇上明明是在乎娘娘的,怎么苍怜那边一使手段,皇上就这样对娘娘不管不顾的?对了,娘娘在烈日下一站就是一整日,这事情,可让人传出去了?”
“自然是传出去了。”青犁拧着眉头道:“咱们宫里那么多羽林卫,想知道娘娘的情况太容易了。除非主子不肯听,否则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唉。”冰凌一声长叹,真后悔那天没直接掐死苍怜。“要不……我去求见皇上,请皇上惩治,只要皇上能消气,来瞧瞧娘娘也好。”
“不行。”青犁冲她摇了摇头,十分坚决的说:“你这么做,只会搭上你自己的命,换不来主子与皇后娘娘重修旧好。且不说主子那边能不能过来,只说皇后娘娘吧,你是陪着娘娘多年的人,最熟悉娘娘的性子。你的乞求换来的主子的怜悯,你觉得娘娘会稀罕吗?她只会觉得可悲。”
冰凌看着她眸子里闪烁的流光,连连点头:“是啊,娘娘心高气傲,绝不会需要这样的怜悯。那咱们该怎么办?”
青犁也是摇头:“其实主子和娘娘有些误会而已,并没有下旨禁足。娘娘大可以如常操持后宫诸事,实在没有必要将自己困在这一殿之中啊。可是娘娘怕是伤了心,不愿意再做这些事了。”
“不会的。”冰凌坚定的说:“你不是说我侍奉娘娘多年,最知道娘娘的性子么!夫人惨死,相国怀疑她并非亲生骨肉,听了郭夫人的挑衅几次将娘娘置于死地,娘娘都忍住挺住并且反击了。这回的事,我相信娘娘一定可以熬得住,斗的垮对方。”
“是啊。”青犁连连点头:“我是看着娘娘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她才是唯一一个能陪伴在皇上身边,共同受万民敬仰的皇后。咱们只管好好提防着那个贱人的手腕,在娘娘身边好好侍奉。等娘娘自己越过这个坎儿,必然会好的。”
冰凌凝重的点头:“对,咱们一定可以陪着娘娘度过这一劫。”
两个丫头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坚信不疑。
“不好了,不好了……”明清的声音格外凄凉:“两位姐姐快过来瞧瞧吧,皇后娘娘中暑晕厥了。”
“快,赶紧。”冰凌拉着青犁赶紧往前庭去。
果然,皇后被宫人们簇拥着,躺在地上。
“让开,都让开。”青犁气鼓鼓道:“本来就热,你们围在这里跟火炉似的做什么。明清,赶紧找个脚程快的,先去把御医请来。”
“是。”明清连忙点头。“这么大的事,要不要去擎宣殿通知皇上?”
“不要!”青犁和冰凌异口同声的说。
“不要告诉主子。”青犁也是生气:“主子若想知道,不用你费这功夫。主子若不想知道,你去了也是白去。请御医要紧。”
说话的功夫,她和冰凌就利落的将皇后抬进了内室。
内室里的冰瓮,还有些残余的冰。
小宫婢捧着新凿的冰块进来,刚要往冰瓮里加,就被冰凌给阻止了。
“骤热遇上骤凉,肯定会不舒服的。别加冰了,你赶紧去熬一碗绿豆汤,放温了端来。”
“是。”小宫婢又把那冰块给端了出去。
不多时,明清就在外头通传,说御医到了。
进来的御医,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