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凘宸原本是不愿意来的,但毕竟是皇后身边的人来请。他也不太好拂了她的面子,才硬着头皮过来。来也罢了,一见到苍怜哭成那副样子,心头就微微不舒服。
倒也不是心疼,反而烦闷较多,他冷着脸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跑来扑进他怀里,双手却迟疑了片刻,才将她抱住。
这个细节让岑慕凝看在眼里,心里就有了数。他对苍怜的态度由此可见。“臣妾给皇上请安。”
“到底是怎么回事?朕不过是才回擎宣殿,这后宫就闹得鸡飞狗跳。”庄凘宸不悦,并不单单是冲着岑慕凝,也有质问苍怜的意思。于是说话的同时,将她扶着站好,有些抵触与她亲近。
“皇上,臣妾一心求子您是知道的。可是……可是敏妃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故意诅咒臣妾,皇后娘娘不问青红皂白,一来便指摘臣妾的不是,还指责臣妾没有训诫宫妃的权利,皇上,臣妾再不济也是您的贵妃啊,别人都欺负到臣妾头上了,难道还要臣妾打落牙齿吞进腹中才行吗?”
“皇上,臣妾没有……”杨芸碧伏在地上,疼的直哆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泪水:“皇上,臣妾自知身份,入宫之后一直谨慎的伺候,不敢有半点疏忽。臣妾不过是听闻贵妃娘娘身子不适,又恐皇后娘娘深夜出行扑风,才会前往未央宫给贵妃请安。岂料才走进未央宫,贵妃便将臣妾拿住,硬生生动了私刑,直到此刻,皇上面前,臣妾都不知道自己何错之有。”
为了说出这番话,杨芸碧用尽全身的力气,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滴下来,整张脸在宫灯的照耀下依然显得苍白。“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岑慕凝沉默不语,静静观察庄凘宸的表情。他的一个念头,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种感觉不要太好。有时候想想,若自己是个男子,父亲也未必会听了新夫人的话就对她举起鞭子。
“到底怎么回事?”庄凘宸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苍怜的脸上。
“旌侨。”苍怜一开口,语气便哽咽:“把东西拿来。”
旌侨早有准备,从旁边的婢子手中接过锦盒,跪着呈于皇上面前。
“这是敏妃贺臣妾复位贵妃送的礼品。本来一直和其他礼品存入库房。昨晚宫人们清点各宫送来的东西,臣妾发现此物。”苍怜咬着牙:“好一尊送子观音像。别的都无事,偏偏是那观音手里捧着的麟儿竟然被锯掉脑袋,还随便用什么东西粘住,当别人都是瞎子,看不出她的心思么!”
“皇上,臣妾不曾做过。”杨芸碧仰着头,双眼是泪:“臣妾送去贵妃宫里的东西,若有什么闪失,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不追究。再说这送子观音是臣妾特意让人从宫外最灵的寺庙求回来的,亵渎神灵是什么样的孽,臣妾怎么敢有这样的心思。”
庄凘宸拿起那尊佛像,不由得皱眉。麟儿的头的确是被什么弄断,再粘住,痕迹格外明显。他只用手指轻轻的推了一下,头就掉下来。原本好好的一尊玉佛,弄成这样子的确不吉利。
“朕让人再去给你请一尊便是。”庄凘宸这话听不出是安慰的意思,倒像是息事宁人。
苍怜顿时就哭了起来:“皇上,别说敏妃送了贺礼过来,她便是不送,臣妾也绝不会为了点东西在意。可她送了,还故意投臣妾所好的送了观音像,偏是出了这样的事情,明摆着就是告诉臣妾,想要为皇上诞下麟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她这样诅咒臣妾,这样让臣妾难堪,臣妾凭什么还要忍耐?这可倒好,她不过是掉了几滴眼泪,就成了臣妾欺负她了。皇上,就算先前茂贵嫔的事情是臣妾失察,冤枉了她,她要报复臣妾怎么都行,偏是不能拿皇嗣作数啊。本来今晚……皇上……”
“你身子不好,就回宫好好歇着。”庄凘宸语气里透着不满:“在御花园里动手责罚宫嫔,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要为一尊佛像哭成这样子,可有半点贵妃的尊贵?”
岑慕凝瞧着皇上要发作,连忙上前:“皇上,这件事情也怨不得贵妃。若是臣妾的送子观音像有闪失,臣妾也会心急如焚,想要一查究竟。贵妃性子急些,又是有随皇上征战沙场的刚烈,也就难免急躁些。皇上还是念在她受了伤又病着,就别追究了。”
杨芸碧和苍怜同时望向皇后,两个人都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她。
庄凘宸微微挑眉,俊朗的面庞透着一丝狐疑:“那么皇后以为该如何?”
“择个好日子,等贵妃的身子复原了,皇上陪她出去宫去请一尊送子观音回来,便是了。贵妃最是虔诚,观音大士又岂会计较这小小的疏失。一准能让贵妃得偿所愿。”岑慕凝温眸看着苍怜,语气柔婉:“贵妃觉得本宫这主意可好?”
苍怜有些诧异,却还是点了下头:“皇后娘娘这般的为臣妾着想,臣妾当然说不出二话了。”
“皇上,这么晚了,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不如先送贵妃回宫吧。其余的事情,交给臣妾善后。”岑慕凝朝他行礼:“恭送皇上。”
“且慢。”苍怜不满的看着她,语气难免有些咄咄逼人:“那敏妃这事情就算了吗?就算可以再请观音像回来,她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皇后娘娘还要包庇到什么时候?”
“贵妃。”岑慕凝与她对视,语气从容:“是敏妃送你的观音像不假,可这东西在你宫里也放了这些日子。经了那么多人的手。若要追查,不可能单单查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