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也对,我又有什么资格让你记住呢?一年前的事,对不起。”安澜雅见她一脸迷茫,双眸澄澈,再看到她身处轮椅的境遇,满心的愧疚瞬间令她觉得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一句话令叶入知的思绪瞬间打开,眼前的容颜渐渐和记忆中那个快要遗忘的脸重合,关于往事的回忆瞬间填充了她的脑海。
叶入知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后,神色冷淡下来,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大礼堂你沿着这条路反方向一直走就能看到一个显著性的标志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你的腿,是因为那场车祸吗?”安澜雅见她神色巨变,明白她是已经记起来了,知道叶入知心中还在怪着她,也只得小心翼翼的问道,一字一句她都觉得说的很艰难。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只要知道不需要你负责就好,不是吗?”叶入知冷淡的回,她不愿意去想起那场车祸,因为一旦记起了,那后果就仿佛如现在,只要一闭上眼,那个尖酸刻薄的女声就立刻响彻脑海。
“小入,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怕承担责任,当年如果不是你救我,我现在恐怕也不能活生生的站在这,我真的很感激你,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救我的真心,当年我表妹胡言乱语,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向你道歉。”安澜雅郑重其事的向叶入知鞠了个躬,眼里全是愧疚与歉意。
叶入知动作迅速的一闪,躲过她鞠的躬,情绪没有丝毫起伏:“长辈给小辈行这么大的礼,阿姨这是存心要折我的寿吗?我和阿姨并没有多深的交情,阿姨还是不要叫我的小名比较好。”
“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当年只听你母亲叫你小入,我就也跟着叫了。我知道你肯定不能原谅我,当年你突然转院,我一直在找你,可没有半点线索,我根本就无从查起,现在我既然找到你了,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你的腿,我一定给你联系最好的医生,就算拼尽一切,我都会想尽办法让你复原的。你还这么年轻,如果真是因为我,害你失去了双腿,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安澜雅蹲下身,一边紧紧握住叶入知的双手,无论叶入知怎么挣脱,她都不放手,一边执着而又肯切的直视着叶入知的眼睛。
叶入知心一颤,垂下眸子。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并不想和你们再有任何瓜葛。我的腿,我自己负责,我虽然生长于单亲家庭,但我也有我自己的骄傲和底线,你认为,我会原谅一个当年那样侮辱过我和我妈妈的人吗?即使当年说那些话的不是你,但也你也改变不了那个人是你表妹的事实,不是吗?”叶入知语气平淡下来,没有最初的冷冽刺骨,但还是不改立场。
“小关于那件事,我真心向你道歉,事到如今,我也知道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你受到的伤害,可是我还是想为你做点什么,我也知道你现在肯定很后悔当初救了我,可是我还是非常感激你,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叶入知淡淡一笑,眸中全是惨淡:“善良?好孩子?我并不是想得到这些称号。当初那件事,完全是听从于自己的本心,而且我至今也没有后悔过。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不管什么后果,都该由我自己来承担。可是阿姨,我希望你明白,我从来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也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所以阿姨,我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说完这些,叶入知忍不住用双手轻搭在双腿上,心铰成一团,好痛。
那些记忆已成殇,叶入知眼中浮上了泪光:“阿姨,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才刚高考完,你知道为了考大学,我有多努力吗?……我一直在那么憧憬着我的未来,可因为这场车祸,我的生活,还有我妈妈的生活全部被打乱。我休学了一年,这一年,我不断努力复健,可是丝毫没有起色,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绝望吗?阿姨,我相信你也是做母亲的人,如果您的孩子,遭遇了这种事后,不但没有得到丝毫的劝慰,反而换来冷嘲热讽,请问,你的心里会怎么想?”
安澜雅随着她的话,慢慢揪成一团,眼眶渐渐红了。她本就蹲着,终于忍不住伏在叶入知身上哭了出来:“孩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阿姨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
“阿姨,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听你说对不起的,只不过经历这件事后,我觉得有些,心寒。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总是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正是因为这些揣测,才让这个社会越来越冷漠,恶性循环也一直在持续。从小,我们从课本上学到的知识都是在教我们向善,教我们做人的道理,可社会的现实却又一遍遍将这些知识否定,告诉我们认真的人是傻瓜……”叶入知嘴角挂上一抹自嘲的苦笑。
“孩子,不是这样的,你千万别这么想,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而颠覆对世界的认知。”安澜雅紧紧握住叶入知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她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唯独这个孩子,是她深埋于心中的遗憾,她每每想起,都觉愧疚不安。
“你要相信,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品质,你已经拥有,所以我更不希望你就此丢失,我很惭愧,让你这么小的年纪就失去了一些对世界的希望,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的善良,并不吃亏。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可《六祖坛经》上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