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最难的便是找到那个命中之人,若是你当真认定她就是那个人,请务必好好珍惜。将来无论月儿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请你也不必顾虑。月儿她遇事容易冲动、不理智,你只要答应我保她周全便好,其他的,我不多求。”
魏建安的这番话,实在是太出乎秦不归的意料,以至于魏建安都已经说完了半天,秦不归竟然还愣着。
见秦不归两眼定定地望着他,魏建安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不归兄?”
秦不归竟不禁笑了笑:“我只是有些意外,从没想过建安兄会跟我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我还以为……你是想催促我尽快跟月儿生儿育女呢。”
魏建安其实也笑了笑,只是面部表情变化实在是太小,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
“不归兄是否生儿育女、和什么人生儿育女,那是不归兄的事,我无权过问,更无权干涉。只是看着不归兄拥有那份建安求不来的自由,建安只希望不归兄能好好珍惜把握。从前倒没觉得如何,现在才忽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就像是笼中之鸟一般悲哀可怜。”
“建安兄,今日之言,若是被他人给听去,恐怕只会说建安兄你大言不惭、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这身份和所谓的笼中之鸟的命运,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整日垂涎不已的。”秦不归这话里带着几分调侃意味。
魏建安看了看秦不归,故意问道:“既然不归兄明知这些,为何当初却将这些他人‘求而不得’的东西拱手让人呢?”
两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男人,这会儿却忽然哄堂大笑了起来。大概魏建安这辈子都没试过笑得这么痛快、这么放肆;而秦不归也是难得在他人面前笑得这么欢。
要是门外有人,大概会觉得这两个大男人是疯了……不过禄儿当然不会这么想,他知道,魏建安只是把自己给压抑的太过了头,的确是需要一些契机好好发泄一下、宣泄一番。
听到房间里传来如此爽朗的笑声,禄儿竟感动的有些想哭。
他跟了魏建安这么多年,压根就没见过魏建安笑过几次,就算是好不容易笑了那么一次,能看出他嘴角上翘也极为难得,这样的笑声,根本就没有过。
年节之后,秦不归便要返回大焉。临走前的一天,秦不归和魏芷月还是特地来看望了魏建安。
秦不归早就看出魏芷月和魏建安之间似乎闹了什么矛盾,他不便插手,也不想多管,但在这最后的一日,秦不归还是特地带着魏芷月一起过来,还特地为他们兄妹二人制造了独处时间。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至于他们二人之间究竟如何,那边要看他们二人自己来处理了。原本魏芷月回偆国的机会便很难得,也许这也是她最后一次回来,若是带着遗憾和怨气离开,实在不太好。
至于他们兄妹之间说了什么,秦不归并没有理会。只是等着魏芷月出来之后,他才又进去,和魏建安聊了一会儿。
秦不归隐约能感觉到魏芷月的变化,似乎这几日,她变得心事重重,总是一副阴沉模样。可秦不归却一个字都没过问,故意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用一颗心去爱一个人已经是一件很累人的事,说实话,他已经没有余力将精力分给他人。他是个很专一的人,要做什么事,就一定要一心一意、付出全部精力和心思去做好,要么就不做。
就像父皇驾崩时,他心中只想维护父皇辛辛苦苦打下的这片江山,也想跟父皇一样,四处征战、浴血沙场。但他认为,若是想如此,便无法坐在朝堂之上,处理朝中之事。
身为一国之君,保护好自己也是必须做好的事。若是成为一国之君,要顾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像父皇,虽然他算是一代明主,可他却没能保护好自己,早早离世,作为一位国君,这样其实并不合格。
因此秦不归便毅然决然的将皇位让给了别人,却也不是别人——是他最信任也唯一能依靠的兄弟。将父皇的朝堂交给秦永安,他便能安下心、一心一意、无所顾虑地去四处征战了。
这是也许算是他人生之中第一个“专一”的选择,而第二个选择,便是谢轻婉。这一次,他只想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与她好好相爱。
而魏芷月明明是先来者,却不小心成了那个“旁骛”,其实秦不归也常常觉得对不起她、对不起魏建安,可一旦陷入爱情的泥潭之中,他才发现,原来爱情是一件那么自私的事,也会让人变得那么自私。
他可以辜负魏芷月,也可以有愧于魏建安,甚至可以有负先皇期望,甚至愿意背上不不孝之名,也不愿意辜负谢轻婉。
只因为她说过:「我在这个世界其实什么都没有,但我还是愿意留下来,在这个世界一直活着直到最后,因为这个世界有你。我也只有你,所以,你可不能辜负我哦!」
虽然当时谢轻婉说这番话的时候,带着几分玩笑语气,但秦不归却没当成是玩笑,知道这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也当真听进了心里。
她的确只有他,既然她已经为了他而舍弃了原本的一切,那么他便要用自己的力量为她补偿回来,让他成为她留在这个地方更为坚定、不可撼动的理由,让她绝不后悔留在这里。
知道这日秦不归一行人便要到焉都,谢轻婉早早便出门等待,一直守在王府门前,翘首以盼。
原本的晴天,忽然又飘起雪来,这还是年后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