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状态,真的是,外忧内患——本来大敌当前,最应当做的便是上下团结一致,共同抗击外敌,可偏偏有人要在这时挑起事端,给我找点事干。说实话,我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但是每次见到都不免痛恨那些除了火上浇油之外什么也不会的小人。
宁王爷在营外不远被人暗杀这件事,给了许多贵族一个弹劾我的机会,他们纷纷向楚王进言,希望可以免去我的职务,将我从前线召回来,审问我,强行让我对这件事负责。
楚煜也在听说这件事的第一时间从风住城修书给我,说他已经将城中大小事务交还给了守城的将军,自己已经往回赶了。
按照收到书信的时间推算,楚煜应该快回来了。正当我这样想着,楚煜便风风火火掀开帐帘,快步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宁王爷怎么会来?又怎么会死在这里?”一见到我,楚煜便气势汹汹地质问我道,“怎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出了这么多事?你是怎么处理的啊!”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善,但是看着由于担心而变得有些激动的楚煜,我心中十分欣慰。
“你怎么不说话,一直看着我傻笑做什么!”楚煜凶巴巴地板着脸,一手叉腰,一手敲着桌子,宛如在质问一个犯了错的稚童。
“你回来了,我终于可以安心了。”我继续笑着看着他,用近乎崇拜的语气无不夸张地感慨道,“这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少得意!你看看你办的好事。到底怎么回事?”楚煜在我面前坐下,“你把事情的本末始终全部告诉我,让我想想该怎么办。”
“嗯,我知道了。”于是我便将宁王爷到这里来的经过,包括宁王爷和我屏开旁人说的那些话都原原本本告诉了楚煜。
“竟然还出了这样的事……”听完我的叙述,楚煜难得地陷入了沉思。
我静静看着他,不敢开口,生怕扰到他思考。
思索良久,他突然抬起了头,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有些不安地问道。
“如果我没有参悟错的话,我明白宁王爷那番话的意思了。”楚煜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面色涨红,眼底一片晶莹,看起来十分激动。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猛地站起身,在帐中磨蹭着双拳,快速地来回踱步。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在飞快地思考着什么,所以我并不打算开口影响他的思路,而且,我有种预感,他正在思考的事,一定是关乎我们这之后命运的重要的事。
在看着楚煜不知道绕着大帐转了多少圈时,他突然猛地停住了脚步,随后两眼放光地看着我。
“墨,我们的时机到了!蛰伏了这么多年,马上就是施展才华的时候了。”楚煜突然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随后飞快地说道。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我被他反差巨大的表情吓了一跳。
“你知道为什么宁王爷不让你送他吗?”楚煜突然抛出了这个问题,但不等我回答,他便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他知道自己要被人刺杀,并且,他并不想让这件事牵扯到你,所以才会想办法把你支开。”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疑惑地问道。
“因为他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换言之,他决定用自己的命,当你的跳板,帮助你实现你的野心。”楚煜严肃地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他这是用自己的命赌在了你的身上--若是你没有找到突破现状的方法,那他便白死了,若是你聪明,发现了这其中的玄机,那他便赌赢了。”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危机,实际上是他给我们留下的一个机会?”我仔细思考着他的话,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楚煜,他似乎明白了我目光的含义,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不会吧,真的会是那样吗?”我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如果我们想的一样的话,那便没错了。”他浅浅笑着说道。
我站起身,走到帐外,命令军士警戒,确认没有旁人之后,才回到帐中,将楚煜拉到身边,凑近他小声将我的猜测说了出来。
“难道说,宁王爷是知道有人暗中与我们为敌,索性配合地被杀掉了,好给那些想要趁机将我们拉下马的人一个机会,让他们告到楚王那里去。”我咽了一口口水,努力掩抑住愈发激动的心情,“这么一来,楚王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将事态压下来--可他若是这么做,其他的贵族一定不会罢休,一定会闹起来;二是顺从他们的意思,将这本不是我们造成的祸事强行安在我们头上,向我们发难。”
“可是不论楚王作何选择,都是他们理亏,这么一来,只要我们以楚王昏庸,轻信小人谗言,奸臣当道,残害忠良等等这样的理由,便可一举将楚地所有的贵族势力铲除干净,随后便可改朝换代,建立起新的政权。”楚煜替我将我想要说的话补充完全。
“而且,由于这是我们楚地自己内部的事,纵使是盟友,夏地绝无能力也决不会插手,而一旦楚地政权变更,楚夏联盟自然就会在形式上终结。可是由于这件事本身并没有牵连到夏地,也就是说他们并不吃亏,我们依旧可以联合--更何况,新上台的王可是他们知根知底的合作者,而且内战一次一定会消耗很多国力,这么一来他们反而会更放心地与我们联合。”我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