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当然也有怀疑,比如,南琴是怎么混入沈家的,她又是怎么知道沈勤此时就一个人在花园的,以及以前为什么不报仇反而现在找上了门来。这些都是问题。他当然也拐弯抹角的问过顾疏玲。
顾疏玲只是以一种似懂非懂的语气道:“我听到沈管家喊南琴叫什么什么娘,”她想了一会儿,然后道,“对了,好像是荃娘吧?南琴还说什么要为文竹报仇。”
看着沈老爷明明清楚了一切但却故意装傻的模样,顾疏玲心里觉得好笑,便道:“文竹本就是张家的奸细,且是死在兄长手上的,我也不太明白南琴为什么会找沈管家报仇。难道南琴也是张家的奸细,报仇找错了人,做了兄长的替死鬼?”
沈老爷诺诺几声,直说“应当如此应当如此”,便吩咐顾疏玲好好养伤。
沈老爷再一次失去了儿子,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上一次他还可以明目张胆为儿子办一场豪华的葬礼,可是现在,当儿子真的死了,他却连这讣告都不能发,甚至连儿子的死讯都不能说,只能自己一个人闷着忍着苦着。
他的确是在孜孜不倦的追求长生,因为他已经老了,年老的富翁总是惧怕死亡的。所以,为了自己的私心,也为了把他白手起家的产业发扬光大,他用封建家长制的威严逼迫沈阅安为了他的野心而牺牲了爱情和正常人的生活。当然,他也想着,当他成功的时候,就带着全家人一起走上长生不死永远富贵的康庄大道。
然而,这种逆天之事并不容易,古来帝王都追求,可都失败了。
但是,沈老爷不愿意放弃,他投入了太多精力,几乎都要魔怔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所谓的永生。只有永生才能够配得上他这雄霸一方的财富。
为了这个,他终于真正的失去了自己的儿子,且是被那个十年前就早该死了的女人杀死的。听到顾疏玲的话,他就已经知道了南琴的真正身份,也明白了文竹也是洪家的人,而那个女人必是为了文竹的死所以才来报仇的。
然而,他不明白,当年他分明看着荃娘死去的啊,她不应该还活着的,更不应该在十年之后的今天还回来。这中间似乎有太多他不知晓的隐情。
沈老爷摘下眼镜,用绸布细细擦拭着,然而,他最该擦的应是他自己的眼睛。他已经六十多岁了,眼睛也不好使了,常常会有一层白雾罩在眼前,医生说这样下去他很可能会瞎。他已经老了,在打拼了几十年之后,他已经步入了老年,身体的各个机能都已经开始退化减弱了。人生,哪怕那些特别长寿的人,一辈子也不过只有两个六十年,而据他现在的情况,明显不是那些特别的人。
所以,他迫切的需要长生不死的丹药。多年前,他在当铺做朝奉的时候偶然看到并藏起了一张用古文写的药方,他只能认识“长生”等几个关键词。而发达之后,在漫长的求教和查询之后,他终于勉强懂了药方的意思,那竟是古时方士炼制长生不老药的方子。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开始不好了,又放不下自己创立的商业帝国,自然不会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然而,十多年了,只得到一些不成形的丹药,并不成功,试药的时候还出了差错,导致了梁家巷的瘟疫。
沈老爷已经老了,纵然他把全部的生意都交给了“死而复生”的儿子,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待下去了。所以,他必须自己亲自去监督这事。
沈勤死了,他像是断了一只手,不论是感情还是事物上,都力不从心。
沈夜白对家里的生意没有兴趣,沈老爷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苦拼搏来的财富全部落入顾家军阀的手里,只好不顾垂垂老矣的身体一边抓着生意,一边暗中管着制药。这样的日子,对于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而言太过艰苦,沈老爷很快便吃不消了。
而这个时候,外面也发生了很多变化。
比如,沈勤的猝然死亡让沈家的生意一下子落了下来,洋人也趁火打劫,在价格和利润上压得沈家的洋行够呛。
又比如,夏舟的反叛行为让顾大帅差点儿灭了夏家满门,但是夏芸及徐迦钰的身份却举足轻重。尤其是徐迦钰,他是研制血清疫苗的一把手,没了他,梁家巷的疫苗研制行程根本不可能进行。所以,在顾大帅非要杀夏芸的时候,徐迦钰的原话是:“我与阿芸同生共死。如果大帅不在乎梁家巷的疫情,非要对阿芸下手的话,那么,我是阿芸的夫君,与夏参谋长同罪,请大帅也定我的罪。”
这赤、裸裸的威胁,气得顾大帅胡子都翘了老高,但是,他的确还不能动徐迦钰。于是,他只得勉强同意徐迦钰的要求,放过夏芸。然而,坚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理念,顾大帅让冯柄谦暗中监视徐迦钰,只要疫苗完成、解了梁家巷的危局之后便要杀人灭口。敢威胁他顾大帅,这后生胆子大得可以啊!
然而,等到梁家巷传来消息,说这一批疫苗有效并且已经发挥了作用的时候,徐迦钰和夏芸却消失了。就像是凭空消失的一样,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大活人已经没了影了。
顾大帅无可奈何,只能故作大方的让他们走了。然而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梁家巷的事情已经顺利完成,顾淮深自然也凯旋了。然而,回到熟悉的白城,事情已经变得陌生了。
青梅竹马有夫妻之名的楚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