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白自觉到见过不要脸的人,却没见过像顾疏玲那样不要脸的人:害了人家的孩子,收了人家的“休书”,把人一家人搞得鸡飞狗跳,结果还有脸回来。不仅有这个脸回来,还在一堆人马的簇拥下回来,搞得跟那贵妃回家省亲一样。
车停,下车,整齐有序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噔噔噔,亲兵的仪容仪表都是相当养眼的,飒爽英姿,但邻里街坊想的却是:哇,这皮靴质量很好啊!
顾淮深体质不错,伤得突然,恢复得也快,这才多久啊,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当然,某些事还是做不得的,比如打架。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夜白此时颇能理解,只是碍于不能上前直接把人给捏死。而顾淮深那种不屑的表情,淋漓尽致的表现了什么叫“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却打不死我的样子”。
芜香出来迎接的时候,兜里还揣着还几块麻糖,手里也粘糊糊的,高兴的直说:“少夫人回来了,啊,我有糖,超级甜,吃唔?”
真不知道那两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另外,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吃吃,尤其是那种甜得腻死人不偿命的糖果。
说来也真是孽缘啊,顾疏玲的丫鬟似乎没有一个是正常的。文竹,前期没怎么接触不太清楚,可是后面却变成了个好打听,尤其是各种八卦,就连两个男人之间的八卦也不放过;槿榕,除了奴性重和习惯性的爱哭之外,也还好,可却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情郎而联合敌人来对付自家主子;至于芜香,吃货的世界一般人不懂……
顾淮深看这丫头心性单纯似乎只晓得吃,便问了几句,当得知她的名字之时,他哑然失笑:“哦,五香?名副其实啊。”
按理说男子是不能随便进女孩子的房间的,就算是亲兄妹也得避点嫌。但脸皮够厚的顾少帅才不管呢,阿玲没有拒绝,他怕什么?既然大家都说她是兵痞,那他要是不痞还怎么对得起舆论?
一个没心思说,一个只想着吃,顾淮深便没有阻碍的坐到了顾疏玲房间里,他坐在桌旁,自己倒水润喉,目光扫过屋内,除了被帘子和屏风遮挡住的部分,其余的似乎与清秋院里的摆设一样,很简单,一目了然。没什么看头,他便又去看阿玲,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便问道:“阿玲最近是喜欢这种微卷的发型?”
“追个时髦罢了,”但实际原因却是,“简单些好,梳发髻太麻烦,还要挑选发钗之类的……”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打开梳妆台的抽屉乱翻一阵,顾淮深坐在外间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脂粉香。
他正奇怪阿玲怎么了,便听到她说:“火舞流光不见了。”
“唔?”顾淮深一怔,这不是当年用来验证阿玲身份的信物么?据说也是父帅送给三姨太的的定情之物,父帅很是看重,每每什么重大场合都要阿玲戴着这发簪出席,似乎不管他声多大的气,只要看见阿玲发上的簪便会强压着自己消气。顾淮深问道,“可还记得落在哪里?我派人去找。”
顾疏玲道:“若我知道它落在哪里,便不是不见了。”
“可还记得最后一次戴它是在什么时候?”
芜香把麻糖咬得嘎嘣嘎嘣的,完全置身事外,倒是得顾疏玲自己去回忆。
人啊,似乎一过了十七八岁记性就不好了,尤其是自己干过的事儿要一一回忆起来是真的很难啊。顾疏玲摇了摇头,表示不记得了,顾淮深也很为难,这样子要怎么找呢,先圈个地方挖地三尺,然后发个告示要全城搜索么?
正为难着,听一旁的吃货芜香道:“可是那支又红又绿的玉簪?夫人寿辰那天,少夫人不是还戴过么?我看着就跟那萤火虫一样,记忆犹深。”
顾疏玲一想,恍然大悟:是啊,那天还戴过的啊!可是,后来我放在哪里了?她转头看芜香,芜香舔了舔嘴角的糖渣子,眼睛转了转,无奈的道:“这个,我也不记得了,那天兵荒马乱的……”
这也是实话,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谁还记得一支小小的发簪在哪里啊?
既然有了线索,顾疏玲便沿着当日的情形回想,然后皱了皱眉:“难道是落在水里了?”
很有可能。阿秀故意落水陷害,顾疏玲跳水救人,下去之前是衣冠整齐的,可是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头发散乱,那么一来,发簪便大有可能是留在了水里。
顾淮深听了也点头说很有可能,便出门去捞发簪了。
如果按照一般的话本子,顾淮深一定是身先士卒直接跳下水去,然后冒着刺骨的严寒替阿玲把发簪捞了起来。然后,顾疏玲看着浑身湿透的兄长,流下了感动的泪水,听着那嘀嗒的水声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顾淮深则该眼神深情且朦胧的看着她,告诉她:“别说是湖水,就是龙潭虎穴,为了你,我也甘愿去闯。”
然而,这些人都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顾淮深叫了两个亲兵进来,站在桥上,指了指微波荡漾的水面,道:“阿玲的发簪落在水里了。”
要不说人家的亲兵训练得好呢?都不用说下文,两个人便已经纵身一跃跳进了水里,入水的时候还刻意压低了水花,如果水再深些,岸再高些,说不定他们还可以空中翻转七百二十度再以一个优美姿势落水。毕竟这两人是渔民出身,水性甚好,要不然顾淮深也不会让他们下水捞东西了。
两个亲兵有意在少帅面前露一手,除了以相当不错的跳水姿势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