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打着调查沈勤的名头整日在外厮混,实则是千方百计的粘在顾淮深身边,表面上是在汇报大小姐的生活起居和等待沈勤的消息,可实际上却是,离偶像近一些,以便更好的瞻仰少帅的无敌美颜。
顾淮深有时候都感叹,这个白城如何这么小啊,怎么到哪里都少不了像文竹那样的花痴呢?
但是,一切的命令都是他自己下的啊,所以苦果还得他自己尝。
顾淮深默认了文竹整日在他眼前晃悠的合法性,心里再三告诫自己:这么不靠谱的眼线是自己选的。
等到终于传来了沈勤的消息时,顾淮深差点儿没把持得住,推着文竹出去:“快去吧,就告诉阿玲,事情都办妥了,不要让她看出破绽来。”
文竹欣喜于偶像与自己的肌肤之亲,丝毫没听出其中满满的嫌弃,像只小白兔一样,蹦蹦跳跳的走了。
顾淮深松了一口气坐回椅子上去,眉头皱起,眼神迷离的看着门口,右手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份档案来,平摊在桌子上,手掌抚平上面的褶皱,叹了口气,像是在询问:“那个人,会是你吗?”
“少帅不忍了吗?”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等人踏进屋子时才发现竟是夏舟。他似乎不喜欢一身戎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会穿军装呢,即使今天,他也只是着一身休闲的衣裳。如果不是晓得他的身份,外人怕是会以为夏舟只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或是学堂里的文学教员,反正与血淋淋的军队毫无关联。
对于夏舟的偷听,顾淮深倒是毫不介怀,他道:“我只是怕阿玲会不忍。”
“枪林弹雨走过来的铁血少帅,却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柔肠百转,连该有的魄力都失了。”夏舟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茶杯就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挖苦道,“是不是有些讽刺呢?”
“那你呢,年纪轻轻就权霸一方的夏参谋长,不是也为了一个渔村女子而弃了里里外外的红颜知己?”顾淮深反唇相讥,“是不是有些讽刺呢?”
两人相视一笑,都说不出话来。
夏舟的视线落在那份平铺在桌面的档案上,喝着浓茶,语气很淡:“如果这里面装着的就是真相呢,少帅要怎么选择?”
“不知道,”顾淮深实话实说,“两难吧,毕竟这是阿玲仅有的不排斥的人之一。就算她平时不说,但要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她不可能会不管的。”
“但很明显,这件事,大小姐也无能为力。”
“是啊,我也无能为力。现在所期望的便是,那颗炸弹不是文竹吧。”
夏舟点头表示同意:“虽然我并不欣赏这样优柔寡断的少帅,但更认为,有儿女情长的英雄才更有人情味儿。”
“哦,夏参谋长是想说,和我同病相怜?”
是啊,夏舟也不容易啊。他喜欢的姑娘是渔村的打渔女,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他好不容易找到魂牵梦萦的姑娘,可是因为一些原因,他必须戴着面具去接近她爱她。而他的白渔啊,果真是像城外白河中的小鱼儿一样,隔着一层水面,灵气得不像同一个世界。他待她如珠如宝,可她却像咬钩的鱼儿一样挣扎着不敢靠近。
同样的军阀贵族,同样的为了一个女子卸下盔甲,夏舟和顾淮深,的确是同病相怜。
对于那句同病相怜,两人深有感触,可夏舟却拧起了眉头,放下茶杯,慢慢道:“太苦了。少帅,你的茶啊,真的是太苦了,不像人喝的。”
“很多时候,当嘴巴里够苦的时候,就感觉不到心里的苦了。”
算是难得,顾家军阀的两大巨头,坐在这小小的办公桌前,喝着浓茶,说自己的人生太苦。
这真的……真的是……太做作了有没有?这样衣食无忧的他们还叫苦,那么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人是不是都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