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了好几辆大卡车,里面全是药品和物资,还有红十字会及各个医院抽调的医生。
顾淮深坐在驾驶室里,隔着窗外瓢泼的大雨,有些烦躁的看着前面坍塌的路基,问道:“还要多久才能修好?”
勤务兵打着把大黑伞噔噔跑来,溅起一裤腿的泥浆,大声答道,说是再有半日就可以通车了。
顾淮深向后一靠,摸出一支香烟来,点上,重重的吸了几口,不再说话。
而窗外,雨势有增无减。
从昨天傍晚开始,雨就一直下个不停。虽然给闷热的夏季降了温,但连续不断的瓢泼大雨又让人心里发颤。这雨就这样下了整整一夜,等到车队出发的时候堪堪停了,然而,还没开出白城,大雨又卷土重来。
豆大的雨点儿密集的打在卡车的篷布上,噼里啪啦就像是鞭炮一样的热闹。雨刷像是两只停不下来的手一样,不停的扒拉,把玻璃窗上的雨雾拨掉,露出前方的路程来。
泥土的公路被大雨打得坑坑洼洼,水氹里全是混浊的泥浆,一开到这儿,车子像是个长短腿的跛子,一瘸一拐的艰难的过了去,整个车底都是泥浆。这样的泥泞又增加了路途的困难,颠婆的车程让人胃里发酸的想吐,偏偏外面的大雨还不停歇。
这也就罢了,等到了某一个转弯处,居然从山上滑了一大堆山石下来,恰恰挡住了去往梁家巷的必经之路。
刚刚还抱怨路途太难走,而现在,就直接被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形和调皮捣乱的山石拦住了去路,想走也走不了。
伴随着一个急刹车,十来辆卡车都停了下来,有人因为惯性一个不稳朝前扑去,额头磕在硬物上或是直接撞到了前面人的怀里。
前面侦查的人回来,说了前方的形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想修整都不行,只能派人赶紧清理路况。于是,顾淮深下令,所有人留在车上不准乱跑,又让随行的亲兵前去清理路障。
他有些郁闷,这到底是老天爷和他作对呢,还是有人暗中使绊子?思及此,他又指使勤务兵去检查一下坍塌的情况,看看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
勤务兵湿漉漉的爬上车子来,大手一摊,拿出两块不大的石子儿,整个人都潮得生得出蘑菇来,禀道:“报告少帅,路基坍塌的地方发现了这个。”
顾淮深把香烟叼在嘴里,伸手接过那石子儿细细看来,却见上面明显有被炸药炸开的痕迹。他冷笑一声:“看来有些人不想我那么快去梁家巷啊。”
“是不是张家人干的?”
“说不清楚,但大有可能。”顾淮深皱着眉头,捏紧手中的石子儿,道,“传令下去,顾家亲兵马上整理行装,留下一个班保护医护人员和物资,其他的,与我一起跑步前往下一个补给点。”
“可是这天气……”勤务兵有些为难。
“我带的兵总不能被这大雨阻了去路吧?”顾淮深厉声道,“去,十分钟之后出发!”
勤务兵敬了一个军礼,跳下车去传达少帅的命令。而顾淮深则拿着抽了大半的香烟眉目紧皱,自言自语道:“呵,你不让我过去,我偏偏要马上过去。我顾淮深从来就不走寻常路,也绝不让自己的敌人如愿。”
烟气儿在驾驶室里弥漫,聚集成云朵的形状,着实有点儿闷人,但现在,被这大雨和路况以及暗中蠢蠢欲动的敌人搞得心烦意乱的顾淮深才没有察觉到闷人呢,只专心的抽烟。
突然,听见有人在敲自己这一侧的窗户,顾淮深一眼瞥去,只看见一把大大的黑伞顶在那儿,连人脸都看不见。但是,看伞面的位置以及这人的高度,顾淮深猜想应该不是他的士兵,该是那个不怕死的女记者吧。
于是,他把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伸手打开玻璃窗。里面聚集多时的烟味儿终于找到了个缝隙,顺着那开开的窗户就一股脑的钻了出去,直直的向陈念安脸上扑去,呛得她直咳嗽。
顾淮深诶了一声,明显没想到这一茬,他虽然是兵痞没什么修养,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不会怜香惜玉不尊重他人。于是,他一个翻身跳了下去,手指一翻,便把陈念安手中的大伞挪到了自己手里。等到陈念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好且像一株挺拔的大树一般撑着雨伞了。
陈念安被烟味儿呛得肺疼,连连咳嗽,好在顾淮深跳下车子的时候已经顺手把门窗关好了,第一阵的烟味儿过去之后也就没事了。
等终于缓过来了,陈念安也是咳得脸蛋儿通红了,她一边抚着胸口顺气,一边道:“顾少帅你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那儿不是在吸大烟就是着了火呢。”
“陈记者说笑了,我吸什么都不吸大烟的。”他一针见血的问,“这么大的雨,你不在车里好好呆着,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顾少帅要徒步冒雨去梁家巷?”
“嗯,兹事体大耽误不得,”他道,“不过陈记者放心,我会留下警卫人员保护你们的,等到路通了,他们也会护送你们去梁家巷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少帅,我想和你们一起去。”
“陈记者没听明白么?我带我的亲兵先行,你们随后就到。你不是我的兵,又是一个女人,这样大的雨,又是长途行军,我没必要没事找事。”
“顾少帅,是你答应我让我做此次的随行记者的,就像战地记者一样,不管前面是什么,我都要跟上。你们军人拿枪拿炮,而我是记者,铁笔银钩也要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