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傲娇的姑娘啊,为什么就对他这么不公呢?如果刚才他没有看到那光斑,如果他没能躲得开那颗子弹,如果那场埋伏本就是张家人的精心策划,如果他们多派几个人几杆枪,如果……如果他死在了这泥泞的山路上,她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思绪?
不管是悲伤还是冷漠,他终究是舍不得他的姑娘孤孤单单的活着,战战兢兢。他要永远护着她,哪怕她不愿。
晚上十一点,六个人终于到了梁家巷的范围。村庄的两里之外就设着路障,不让闲人进去也不让病人出来。
狼眼灯光扫过来,照在顾淮深的脸上,前面有人高声问道是谁。亲兵拧开了风灯,打了个三长一短的暗号,那边的守卫确认是自己人,便放下了枪。
等到了关卡前,守卫这才发现马上的竟是自家的少帅,昂首挺胸的敬了军礼,便听少帅问道:“沈家的人过去多久了?”
“大半天了,今天凌晨到的。”
“我问你,大小姐在不在队伍里?”
“这个……当时天太黑了,他们又拿着军部的通行证,所以没有仔细看。”
顾淮深已经不想再说这堆眼神儿有问题的守卫了,怎么每个人都只认准那个假冒的军部通行证?斗鸡眼还是白内障,等他回去之后把这些无能的守卫都调到炊事班烧火去。
路障被挪开,马鞭一甩,便又前行了。
不过两里路程,转眼便到,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顾淮深就已经到了梁家巷的村口了。
守卫几分钟前就已经接到了前面的电话,这才有了准备迎接,但看顾少帅风尘仆仆一脸焦急的模样,又觉得准备的床铺和热水少帅恐怕是用不着了。
果然,根本没有说到吃饭休息的事儿,顾淮深就直接让他们挪开路障,便要进村去。
凄风冷雨的赶了一路,连口干粮都没有吃,马疲人倦的,一下马才发现手脚都已经冰凉麻木了。
然而,这六个人,是白城少帅,是顾家亲兵,哪里是常人的体力能比的?既然少帅说了要立马进村,亲兵自然执行不怠。他们所接受的训练就是,一切听从顾大帅和少帅的命令,哪怕让他们去死,他们也要立刻马上伸直脖子等着大刀砍下来。
但是,顾淮深亦不是有勇无谋之人,他问:“沈家的人在哪里?”
“沈少爷带着一队医生,应该是在梁家巷的祠堂。”
有了目的地这就好找多了,由人带着去了祠堂。一路上顾淮深神色肃穆,问了许多问题,比如村里情况怎么样,比如沈家的队伍都有哪些人。
说话间已经到了梁家巷的祠堂,里面点着很多的蜡烛和油灯,照得灯火通明的。而外面,插了两排火把,照亮了这一段土路,连同旁边的茅草也被烤干了。
马上就到了,马上就可以看到阿玲了。想到这里,顾淮深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湿漉漉的衣裳扫过路旁的火把,被小小的烘干了一把,只是这小小的干爽到底比不得大大的湿冷。
然而此时,没人会在意这个。
跨进祠堂,里面灯火通明,是忙碌的医护人员和已经感染了疫症的病人。
医生们都戴着大口罩,手上也带着手套,全副武装的笼在那一层虽薄却又有些心理安慰的防护里。
至于沈夜白,顾淮深一进门就看到了他。倒不是说有多注意,而是沈夜白就在门口,清点着药品和物资。
顾淮深站在他面前,强压着心里的不爽,你他、妈的抢了我最喜欢的姑娘也就罢了,还撺掇她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自己作死就罢了,还敢拉上垫背的?顾淮深咬着牙齿,问他:“阿玲呢?她是不是和你一起来了?她人在哪儿?”
不怪他问,进门的一瞬间,他已经扫了一圈,而祠堂里却没有阿玲的影子。所以,原本强压的怒气都快压不住了,语气听起来也严厉得多。
沈夜白瞧了一眼这个性情暴躁的变态大舅子,耸了耸肩:“她是跟我一起来了,但是在离梁家巷两里处的地方,她却一个人走了。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人,有什么好凶的啊?”
本来沈夜白是要偷沈管家的印章然后再来梁家巷救人的,可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不出门的顾疏玲却在这时找到了他,说她有办法带他去梁家巷。条件是,要瞒着所有人,包括在沈家和顾家面前也有隐匿她的行踪。
沈夜白只当顾疏玲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显然,梁家巷的事更重要。所以,他答应了顾疏玲的要求。
可是,他没有看到,也没有看,顾疏玲虽然仪容整齐与平日里的冷漠形象无异,但她的眼里却闪着奇特而诡异的光芒。
然后,沈夜白他们就出发了,而过关所用的便是顾疏玲提供的军部的通行证。
他们一路过来,可是,却在离梁家巷还有两里路的地方,顾疏玲一声不吭的就走了。
想着自己有更重要的任务,沈夜白也不拦她。反正那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走丢了吧?
于是,他就靠着那张军部通行证,进了梁家巷来,然后,就再没有见过顾疏玲。
当然,一心忙着救人的沈夜白也没有那个闲心来想她。
听完沈夜白的话,顾淮深几乎想抬手就给他一拳,当然,他也的确是这么做了。
沈夜白一脸无辜,捂着正在流鼻血的脸,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