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疏玲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有人对她的命运做了一个选择。而如果没有顾淮深的据理力争,她怕是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了。
而这几天之中,同仁医院传来消息,说是徐迦钰已经研制出了第一批的疫苗。
顾淮深既然已经与夏舟互换防地了,那么,梁家巷的一切事宜都该由他来的。所以,他护送着疫苗再一次回到了梁家巷。
而热血青年沈夜白也是一个劲儿的还要往梁家巷跑,却被她娘一把拽了回来,实在拽不住了,这老太太就干脆装病,躺在床上哎呀哎呀的呻、吟,让沈夜白不敢离去。
这样的小把戏人人都晓得,就偏生瞒着沈夜白,搞得他如果留下来了就是二十四孝,走开了就是叛徒逆子一样。
而阿秀,自然也是二十四孝儿媳一样跟在沈夜白身边,端汤递水的,演得就跟沈夫人果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样。
至于顾疏玲,她还忙着呢,没空理他们的闹剧。阿毛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虽然骨折的伤势差不多了,可是,由于脊椎受损而导致的神经系统的病变,让那孩子遭受着更为痛苦的折磨。慢慢的,阿毛的手脚的肌肉都开始萎缩,连动一动手指都难。
他苦着眉头,声音弱弱的问顾疏玲:“大姐姐,我的手怎么了?它怎么不听我的使唤了?”
顾疏玲鼻头一酸,拿手摸摸他的脸:“可能它睡着了吧。阿毛不要害怕,过一段日子就好了,等你的病好了,就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猴子了。”
“那是不是可以跳格子爬梯子了?”
“嗯,可以,到时候姐姐陪你。”
阿毛很小很单纯,所以才会这样容易就相信顾疏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根本不晓得,他再也不可能有站起来的那一天,他的手脚也不可能再听他的指挥。甚至,如果他的情况再次恶化下去,他连醒过来都不太可能了。
而此时,顾怀昔的死讯也终于传到了顾疏玲的耳中,她像是被惊雷霹中了一样,呆呆的愣在了原地。然而,她没有见到顾怀昔最后一面,等她匆匆赶回去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就像是那小小的白嫩的身子,而那上面,却连一张黑白照片都没有。
顾怀昔太小了,还没来得及准备这些身后事,甚至连一张照片都没有。而他满月之时唯一的一张,是顾淮深抱着他照的。然而,楚青痛恨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不公平,竟把这张照片剪烂了,连同底片一起毁掉,连自己幼儿世上唯一的遗照都不留下。
决绝的女人。
楚青的眼里再没有怜悯和不忍,当她一身白衣白帽的蹲在院里为顾怀昔焚烧元宝和玩具的时候,火盆里跳动的火焰就像是一条条红色的赤练蛇,随时随地都会跳出来,为她而去噬咬其他人。
“嫂子,”顾疏玲站在十步之外,看那火光映在那个病态的脸庞上,突然觉得好陌生,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青抬头,深深的剜了她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顾疏玲却能够感受到其中深深的恨意。她只觉得遍体生寒,从指尖涌入,遍布全身,连吐出来的话语也变得有些哆嗦。
顾疏玲终是站到了楚青的身边,蹲下来,帮助她一起烧着满满一大筐的东西。她从筐里拿出一双虎头鞋,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还是把它扔进了火堆里。
鞋子是上好的缎面做的,柔软舒适,却也极易燃烧,只一碰到火,便乎的一声燃了起来,在火堆里烧得噼里啪啦的响。
两个人静静的,谁都不说话,只一样一样的,把筐里的东西一一扔进火盆里。等到终于烧完,这才站起来,都觉得一阵头昏。
然而,楚青却只用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那火堆,瞧着各种小衣服和玩具在火里吡啵作响,遗留的焦黑色的劫灰四处翻飞,灼热她的脸,熏黑她的面。
顾疏玲看着这个默默承受着丧子之痛的女人,只淡淡的安慰:“嫂子,节哀顺变。”
楚青依旧不语,只是看着那堆火从熊熊燃烧到慢慢弱了下来最后完全熄灭,只留下一堆灼热的灰烬,整整一个多小时,她不言不语,像是死了一样。顾疏玲怕她做傻事,也不敢离开,只能傻乎乎的站在一旁等着。
终于,满脸都是灰的楚青转过头来,眼里是怨毒的光,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尖利得有些可怕:“你知不知道我是真的很恨你。”
“啊?”顾疏玲一头的雾水,不知自己哪里招惹了嫂子。
“淮深对你的好,大大的超过了任何人,包括我这个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只是他的妹妹,而我才是他的妻子,可是你,却抢走了他所有的爱。”楚青尖利的说道,“你是顾大帅的亲女儿,有所有我没有的一切。淮深老是说你在十三岁以前遭受了太多苦难,可是之后呢,你却是世界上最幸福最得意的人。而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原因,所有人都宠你爱你。你是顾家的大小姐,是所有人都护在手心里的宝,还有一个那么宠你的少帅兄长。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的苦难比谁少,我寄人篱下受尽屈辱,什么也得不到,最大的安慰就是嫁给了淮深,可最终,我也只是嫁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她狞笑着看着顾疏玲,咬着牙道,“顾疏玲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嫉妒你?”
是了,原来如此,难怪这一次回来嫂子的性情会变得这么多,也难怪那个黑衣人会对她动了杀机。此时,顾疏玲好像懂了,明白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