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辇在风中穿行,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阵乐声远远飘来,我心急地凑到窗前,向远方眺望,但见云海茫茫处一座巍峨的天门矗立其中,周围有好多人影晃动。
我激动道:“师兄,你到家了!”
这时归蓝掀开帘子从隔壁走进来,道:“殿下,前方来报,天帝天后已至南天门。”
师兄从席上起身,行至车门前站好。我也赶忙起来,抚平身上衣裙,跟在师兄身后。
云辇很快便停了下来。
车门一开,立刻有沁人的香气弥漫,闻之精神一震。车外瑞霭缤纷,仙气氤氲,天界诸仙分列两边,皆异口同声拱礼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仙钟乐鼓,齐齐而鸣,灵鹤神鸟,翩翩起舞,在头顶绕了一匝又一匝。
怕是那些杏姑讲过的神仙都赶来了吧,我眼睛都不够看了。
不远处的天门发出灿灿金光,万丈光芒之中,一双身影立于玉阶之上,我想一定是天帝天后了,帝后之姿,威仪天成,无论如何都错不了。
师兄一面向众神颌首还礼,一面向天帝天后走去,行至阶前,深跪叩首:
“玉宸拜见父帝母后。”
“宸儿……”天后走下玉阶,将师兄扶起,微微仰着脸,将他端详又端详,片刻又低下头去,隐现泪光。
我在后面远远望着,亦感动容。师兄贵为天族太子,不知犯了什么错,竟要被迫与家人分离万年。天帝天后屈尊从九霄云殿移驾至天门,父母之心拳拳。
盘帝世,天界历四千五百八十万九千九百年,北极紫微帝君、西极勾陈帝君、南极长生帝君、东极青华帝君——四方帝君联奏天帝,言:神命石隐,生死簿藏,六界惶惶,两大圣物俱失,自鸿蒙之所未见,恐动及天地之根本,不复昔日安宁。然,天界雄兵,将帅虚空,故求请天帝特赦太子玉宸,重掌龙符,统领天军,以定众心。
天帝立准,十日后,太子重返天庭。
天宫在九霄云殿设下盛宴,大宴群仙。
这天上的宴席果然别开生面,珍馐美酒皆世所难见,神仙们玉簪珠履,雍容华贵,走马灯似的过来给师兄敬酒。
有的能言善道,说太子贤能,文治武功,如今重归旧位实乃天界之幸事。
有的唏嘘往事,称当年旧案是非难分,太子自请囚罚罚得委实太重。
还有许多武将模样的,一看就是不善言辞,过来满饮三大杯,深揖一礼便走了。
我猜,按天宫的规制像我这样资历浅显的应是不能入席,但师兄着人在他的案旁加了个软座,将我安置了下来,来来往往承了许多好奇的目光,偶有仙君问起我是何人,师兄都淡然回道,师妹清筝。
不知为何,感觉听者闻得此言反倒都比没问的时候更加好奇了几分。
——我很快便知道是为什么了。
大殿之上,坐北朝南正中央是座金碧辉煌的高台,琉璃造就,宝玉妆成,上面除了天帝天后,另设四席,却只坐着三人。
能与帝后平起平坐的,只有东南西北四方帝君,我偷眼去瞧,那紫袍金冠贵气逼人的应是北极紫微帝君,须发雪白慈眉善目的应是南极长生帝君,头顶隐现九色神光的定是东极青华帝君。咦?这么说,少了的那位该是西极勾陈帝君,他老人家哪去了?怎会不见身影,空余座席?
正思忖中,听到师兄唤我,“阿筝,随我来。”
“好。”
师兄一路登上高台,我跟在后面,心中忐忑。
“玉宸携师妹清筝叩见父帝,母后,诸位帝君。”
我学了师兄的样子跪拜于地,“清筝叩见天帝,天后,诸位帝君。”
“都起来吧,今日宴饮,无须拘束。”天帝自有威严之势,声音却和煦。
天后亦蔼声道:“你就是他们说的小女娃?这些年宸儿在山中有你陪伴,也算少了些孤清,本后尚要谢你。”
“清筝不敢。”我又伏下身去。
一旁的青华帝君问道:“玉宸,你师父近日可好?我记得他老人家一向疏懒,自你之后再未收徒,怎么突然收了个这么小的娃娃?”
师兄拱手:“师父闭关已近六千年,玉宸也是许久未见。清筝生长于盘帝山,故此我与她兄妹相称,待师父出关再向他老人家回禀此事。”
长生帝君拈着白胡子笑眯眯道:“生于盘帝山,的确就是盘帝座下的人,你师父虽不出关,但那山上一草一木一鸟一兽都与他通灵,自然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他既未出声,便是应允了。”
盘帝?
师父?
我心头巨震。
又听紫微帝君道:“他老人家着实沉得住气,如今父神的圣物不知所踪,鬼族大乱,妖族重生,魔族也刚刚继任了新的魔尊,六界生变,他却始终不肯露面。”言语中颇有些忧心忡忡。
长生帝君笑着宽慰他:“紫微,你又不是不知,盘帝自创世后便从不插手六界之事,莫说六界生变,就是六界打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老人家都没吭过声。一向有云,天道自衡,神命石中一切都有定数。”
“可是传言……”紫微帝君欲言又止,“本君是担心,失却神命石乃大凶之兆,恐不止天地纷争那么简单。唉!”
“帝君无须过虑。”天帝徐徐开口,“如今宸儿归返,自会与吾等分忧。”
三位帝君举起酒爵,纷纷道:
“的确,今日是个吉日,恭喜太子得返天庭!”
“这是玉宸君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