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三个月,杜若飞终于不用泡那臭的熏人的药浴,精神抖擞的做完最后一次针灸,活动了下手脚,感觉身手是轻了不少,内力也恢复了五成,冲月烟是夜扬了扬下巴:“谢了,我先走了。”
“让白老板给我留点酒啊,明日我叫小满去取。”
杜若飞点头,想起今日满香楼有卖醉鸭,于是绕过去买了一只,回到酒馆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门口的茶铺老板正收拾东西准备打烊,见着杜若飞懒懒的提了只油纸包的袋子,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往回走。他放下手里的板凳张口道:“杜公子回来了啊,今日又去哪里闹了,怎回来的这般晚?”
杜若飞看那小老汉笑道:“专门去满香楼拎了只鸭子回来尝尝,你这是收摊了,不进去一起喝两杯?”
“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你们吃。”茶铺老板把毛巾搭在自己的肩上朝杜若飞摆摆手:“谢谢公子了。”这时从不远处的街角缓缓走出一直瘦的只剩下骨头的狗,是寻常百姓家里养的土狗,黄色的,毛色也不鲜亮,耳朵耷拉着,眼睛也没有什么神采,背上瘦的连骨头都能数清,可是肚子却很大,涨的滚圆,呜咽着走向小茶馆。
那狗用头顶了顶凳子,凳子略略往前挪了一些,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哟,这畜生又来了,”茶铺老板有些惋惜,对狗摆了摆手:“走吧,今日没剩吃的了。”
那狗背着夕阳,余光把它原本就干瘦的身子勾勒的更加嶙峋。它的头上几乎没有肉,眼睛就显得特别突出,它用那突得露出眼白而有几分怪异的眼睛盯着茶铺老板看了两眼,又呜咽了一声,似乎在祈求一般。
“哎,不骗你,真没了,”茶铺老板摊了摊手:“就剩下些茶水了。”
杜若飞本是要进后院的,结果刚好看着狗走过来,又看到它和老板几番互动,觉得这狗还挺有趣,站着看了一会。正看到一人一狗好似交流一般一个呜咽一个说话,觉得还挺有灵性的。
“老板,这谁家的狗啊?”杜若飞问。
“就这街上以前一个卖肉的人养的,为了防止其他人偷肉。后来他娶了媳妇回老家去了,狗就扔这了。好几年了,就这么每日捡几口垃圾活着,这畜生还没死。我不是看这狗挺可怜么,就喂了几口剩饭,现在还认起我了。”他这么说着,有好似想起什么了:“这狗还挺灵性的,上次有个小偷偷了我客人的钱袋,就是这狗给追回来的,追了好几条街呢。”
“这么聪明啊。”
“可不是么,不过没人养它,现在谁家还有空多口粮食来养狗啊,人都要养不活了,”茶铺老板叹口气:“有些可惜了,之前它生了几窝娃子,要么被冻死了,要么被人捡走。好不容易养大了两只,还被些黑心的混蛋偷走了卖狗肉。可怜它哟,一个也追不回来,跑了好几里地,狗崽一个都没了。现在不是又要入秋了么,这一窝娃子,我看奶都吃不上。”
那狗犹豫着沿着街边走了几圈,杜若飞看它往自己这边看了好几眼,大概是闻出他手里有肉,却不敢靠近。莫不是他杀了太多人血腥味太重,人看不出来,这狗倒是给看出来了。他觉得有些好笑,从油纸里抽了些骨头和碎肉,冲着母狗吹了个口哨,然后把鸭肉扔了过去。
那狗回头看了看地上的肉,用爪子碰了碰,又低头嗅了嗅,冲着杜若飞的方向呜咽了两声,立马把肉吃掉了。
杜若飞回去的时候白沐云正在院里把晒好的粮食收好,又把那些酿酒的坛子一个个洗干净摆好,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掩映进地表,整个天空都好似墨一般的深沉。
杜若飞已经摆好了碗筷,除了他买的鸭子,白沐云又做了些粥。杜若飞在白家住了三个月倒也习惯了,白沐云话不多,每日就是练功酿酒,做饭煎药,日复一日毫无怨言。杜若飞也曾想自力更生,后来把药煮干了三次以后,白沐云再也不让他煎药了。有次他和月烟是夜无意提起白沐云煎药的事,对方明显有些怀疑:“你确定是白老板亲自煎药的,他没有生煎活人?”
杜若飞照旧一边吃饭一边说些今日的趣事给白沐云听,白沐云沉默着吃饭,偶尔应两句。
“月烟庸医说明日有个什么王爷娶亲,请了最好的戏班子来唱戏,还专门从江南请来不少名家唱曲,好像要闹一天一夜。新娘子可是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颜齐柔,我一直听着这名号,倒是没有见过真人,”杜若飞有些羡慕的咂咂嘴:“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听说京城里最美的姑娘颜齐柔是旷世少有的美女,而且琴棋书画养养精通。还有好多富商一掷千金就为博美人一笑,啧啧,可惜我一次都没有见过。”
白沐云还在认真吃饭,似乎对他口里那个美人并不感兴趣。
“你说这颜齐柔长什么样,她不是一直住在京城么,你见过没有?”
“忘了。”
“忘了?”杜若飞一脸嫌弃:“这事你都能忘了,你们这些武林高手莫不是脑子里都只装着盖世神功吧,我们离……咳咳,你心里就没有想着见什么人么?让你一直挂念着,你都这么大了,不会连喜欢的姑娘都没有吧。”
白沐云闻言,抬头看着杜若飞,看的杜若飞一阵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