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年纪半百有余,白发苍苍,老态龙钟。此时正佝偻着身子在烹吵方才客人带来的野兔肉,听到侯山的呼喝,连忙盖了锅盖,哈腰走了出来,以他的阅历,能判断出方才的客人与这幺公子,哪个惹不得。
侯山曾在江湖厮混,阅历丰富,眼光敏锐,将这店中食客扫视了一眼,便心中有了谱。这十几人,各个脸有跋扈之色,目光不善,浑身的傲然之气,除了弓箭,均有短兵贴身,显然都有武功在身。而被这众人围着的少女,皮肤白皙,手掌纤细,身着锦衣,大有富贵之态。他们一行人走进来,她只撩起眼帘,目光淡淡的扫了一下,眼神中,带着满满的不屑。
如此做派,如此骄色,显然非寻常门户之女。
少女身旁的汉子年纪稍大,有五十上下,做儒生打扮,青衫纶巾,目光闪烁,缓缓将少女面前的酒杯填满酒,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这份定力和傲气,这人的身份地位绝对不低。也在这时,一行人才发现,少女所用酒器,是极品的翡翠杯,筷子是崭新的镀玉银筷,显然是随身带的器具,非店中可有。
少女身边儒生模样的汉子轻轻一叹,说道:“嫣儿,都说宁食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只可惜你太过心软,不忍痛下杀手,否则咱们可以一饱口福,拿那雕肉下酒了。”少女微笑点头,眉宇间略微有些失望之色,她自然清楚,没能当场射杀那只幼雕,并非自己心中慈善,而是自己的腕力不够,而这一干众人,都将猎物驱赶到自己面前,不肯抢了她的“胜果”,坏了她的兴。
少女浅浅嘬了口酒,眉头皱了起来,杏目泛出愠色。因为刚刚入店的幺公子走到了她面前。
她从心里面讨厌这种纨绔子弟,身着锦衣,涂脂抹粉,仗势欺人,自诩fēng_liú,其实是空有皮囊,狗屁不通,一无是处。当下抿了抿嘴,从小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幺公子面无表情,眼角跳了跳,忽然拔出腰间宝剑,刺向少女。
谁都没想到他突然毫无征兆的拔剑杀人,一时都没来得及反应。少女身边的汉子“呀”的一声起身,来不及去拔兵器,伸手去挡短剑。
幺公子的短剑乃削金断玉的极品短剑,只一碰触,汉子伸出的手立刻被削断,汉子急中怒喝,侧身挡在少女身前,而这一剑深深的插进了他肚子上,眼见是活不成了。
幺公子拔出短剑,欲再刺那少女,旁边已经飞出一人,一脚将他手上短剑踢飞,另有一人一脚踹到他背上,幺公子身子不受控制,身子一斜,从酒桌上翻了出去,另有三四个人手持寒光闪闪的短刀,朝他砍来。
“砰砰砰”一人影跃将过来,雪白刀光连闪,将砍向幺公子身上的短刀全给隔开,接着,这屋子里乱成了一团。
马小弓护着幺公子,挥刀乱舞。侯山武功极高,也护在一侧,顷刻间废了四五个冲上来的汉子。那少女趴在地上,伸出小手捂着肚子仍在冒血的汉子,脸色煞白,失声叫着:“老师,老师……”一行人拼命,奈何侯山武功实在太高,实力相差悬殊。
侯山赤手空拳,十几个人都近不了身,一行人看出了形势,有几个上前护住少女,意图逃走,更有一个飞快冲出店门,显然要释放信号求救,侯山踢飞地上一柄长刀,长刀贯空,“嗤”的一声响,那汉子一声短促的惨呼,整个人被长刀从背心刺入,穿透了身子,刀尖从左胸透出,鲜血喷出,汉子身子仍不停,将门帘拽掉,身子扑在门外雪堆上,就此不动。
寒风从门外呼啸而入。
已杀两人,这死仇已经结下,无可转圜。
幺公子面沉如水,毫无惧意,大叫道:“全杀了!一个不留!”
侯山通红了眼睛,杀意一起,犹如猛虎冲入羊群,顷刻间,十几个人全被残杀,就连店中的,欲弃店逃走的老王和丫头小环,也被他残杀。
血腥气笼罩着酒肆,血腥气与厨房透出的肉香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侯山久在江湖,知道,既然已经铸成大错,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统统杀了,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包括无辜的酒肆主人,否则……会引来无休止的祸患。
只剩下那少女蜷缩在地,一脸的惊恐与愤怒,娇躯抖个不停。侯山略微一怔,不禁脊背发凉,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心口。当年战场上杀敌,两军对垒,尸横如山,流血漂橹,此时的惨况,比起当时,不值一提,只是……当年那是在战场,杀的是敌人,而此时……强烈的负罪感,让他实在无法对一个娇弱无力的女孩子施以杀手。
此乃其一,其二,令他犹豫不决的是,虽杀了十几个人,毕竟都是下人,而这个少女,才是正主,他已经看出,这个少女,身份绝对不简单。
只杀护卫,尚可转圜,可杀了这少女,这一切就再无退路,只能死仇结下,不死不休了。
幺公子拾起宝剑,一脸煞气的走了过去。
马小弓咬着牙,心中念头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别人只不过杀了一只畜生而已,可他们却杀了人家十几条人命!他想阻止,但是,阻止不了。如今看着这个毫无人性的幺公子持剑走向少女,心中再是不忍,他也无法上前阻止。
从小,他父亲只教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军人的天职,服从与忠诚,他父亲忠于大将军,他要忠于幺公子。这个观念,已深入骨中,变得与他父亲一样了。
只是,大将军是个民族英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