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郑媛忙着收拾碗筷,她把碗一个个摞起来,还没摞完呢,就听到外面沈翠云的一声:“天虎?你咋来了?”
郑媛眉梢一挑,扭头望去。
沈翠云刚得知了儿子被害的真相,这郑天虎就撞上来了,自然不欢迎他,她不擅长掩饰,眉宇间就露出了几分对郑天虎的排斥,眉头拧成了疙瘩。这时郑全刚热情地迎过来,笑着问:“天虎?你来了?吃饭了没?”
沈翠云看了郑全刚一眼,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一边抓着围裙擦手,一边扭头进了厨屋。
郑天虎说:“吃过了。”一边说着一边伸头往屋里瞧,对上郑媛不善的目光,他飞快错开,像是在心虚。
他不是不记得冯建文和郑媛吓唬他的那番话,也很怕真的惹恼了他们,他们两口子会给自己苦果子吃。可昨天碰过冯建文之后当天晚上那王巧儿真的没再来找他,他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要知道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还梦到王巧儿了呢,梦里王巧儿说过年了所以来找郑天虎团圆——冯建文真的太管用了!
他起初还不敢来,觉得这一回借来的阳气肯定能撑上几天,郑大娘却劝他说:“你不能等借来的阳气散了,那个王巧儿再找上你,你再去找冯建文借阳气。你得趁着冯建文在家的时候多和他亲近亲近,多借一点阳气,要知道冯建文过段时间就要回部队了,到时候你再找谁借阳气去?”
“再说,冯建文跟你说那话我估计就是郑媛挑拨的,这死妮子就是见不得咱家好,他还真能把你送到监狱里去?要是他两口子真这么干了,到时候我就去找你二叔,我还不信了,你二叔还管不了他闺女?!”
郑天虎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又经过郑大娘壮胆,大年初二这天他就上门了。
不过这回郑天虎学精了,他不再跟冯建文打听部队里的事儿,就说崇拜冯建文,要把冯建文当榜样,要跟在冯建文的身边,学习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郑媛:“……”可真不是她多想!
郑天虎这番话可把冯建文给恶心地够呛,偏郑全刚还一脸欣慰的表情,觉得郑天虎这个侄子终于知道上进了。自家侄子想要上进,郑全刚当然非常支持,跟冯建文说:“建文,你没事儿就带着天虎,让他跟你学学,只要能学到你一两分的本事,我和天虎他爹一块请你去县里下馆子!”
郑天虎一脸惊喜,然后目光灼灼地盯住冯建文。
冯建文的嘴角抽了抽,干笑摆手:“这就不用了。”继而头痛,老丈人的请求该怎么推辞才不会显得很难看?重要的是这个请求也算不上什么非常难为人的请求,就这么拒绝了会不会显得太不近人情?
郑媛不想让冯建文为难,正要说话,冯建文开口了:“叔,其实我也没什么厉害的,天虎没必要跟着我学,要我说,叔您比我厉害多了。您可是杨柳大队的大队长,管着咱大队上好几百人,可比我厉害多了。而且又是挖沟渠,又是改耕种方式,让咱们大队的粮食产量一年比一年高,要知道咱大队可是附近所有大队里分红最多的大队之一,这还不是您管理有方?”
他表情诚恳,语气真挚,明明是拍马屁的话,却句句夸到了郑全刚的心坎里,直把郑全刚夸的笑弯了眼,连连摆手谦虚推辞:“哪里哪里,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队里每一位社员的辛苦努力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
“您老就是谦虚!提起您咱大队谁不说好?我爹也说咱大队有了您是咱们这些社员的福气。”
“诶,过了过了!我哪有那么厉害!”他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还是有些得意的,要不是他让人挖了沟渠引了水库的水浇地,又找农业专家改了耕种,他们大队还真不一定能有今天的光景,就说隔壁大队里,和他们大队差不多一样的地质,可收上来的粮食就是没他们杨柳大队多。
郑媛瞧着她爸那高兴的样子,失笑摇头。她爸这一辈子把大队看得比什么都重,冯建文夸郑全刚别的他可能还没这么高兴,夸他为大队里做出的这些贡献,那真是夸到了点子上了。
冯建文最后总结:“所以,天虎哪里用跟我学,叔您只要多教教他,以后肯定比我强。”
郑天虎见郑全刚一副被说动的表情,一下子就急了:“叔,我不用你教,我跟着建文就行了!”
亲侄子这么不给面子,郑全刚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有些尴尬,又必须强撑着不露出尴尬,冷哼了一声,一扭头:“你就是想学,我还不爱教你呢!”
郑天虎才不管郑全刚高兴不高兴呢,他期待地看向冯建文:“那建文,以后我就常去你家玩儿!”不等冯建文拒绝,他聪明地抓郑全刚当筹码,“二叔,你快跟建文说说,让他以后带着我。”
郑全刚这回却不想掺和了,他也看出来了,冯建文这是不太想和郑天虎一道儿。这也难怪,郑媛本来就不怎么喜欢郑天虎这个堂哥,建文又啥事儿都听郑媛的。他这个闺女犟起来跟驴似的,谁的话都不听,他也没法子说和了,摆手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你们自己聊,我不管了。”说完他就起身进屋了。
郑全刚不帮忙,郑天虎也不气馁。反正他是个脸皮厚的,不管冯建文怎么拒绝,郑媛说出来的话多难听,他每天都准时到冯家报到,跟个牛皮膏药似的,要多烦人有多烦人。
郑媛倒是想把大门关上不给他开门,可这不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