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条件反射往声源处看了过去,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大妈正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坐在沙发上,此时这位大妈眼一斜,嘴一撇,浑身散发出不太友好的气息。旁边坐着一个小胖墩,大概是她的孙子。
旁边的小高连忙看了看我的脸色,笑着说:“徐阿姨,你在说什么呀,这种时候,多个人多份力量啊。”然后他转向我,对我说:“哈哈,徐阿姨和你开玩笑呢。”
即使我很少开玩笑,也能看出那个老太太是很认真地在嫌弃我,大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她是在开玩笑的啊?我用眼神表达了我的疑问,然而,小高直接忽略了我的眼神。
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王叔让我坐下休息,我依言坐下,小高为我倒了一杯水来,此时坐在另一边的徐阿姨又说道:“小高啊,这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停了呢,要学会节约啊。”
本来我是没打算喝的,但此时,听着这位阿姨阴阳怪气的话,我毫不犹豫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也不管对方反应如何。不过随即又有一些后悔,现在这样,水会变得越来越珍贵,那个阿姨就算了,不过我有些对不住王叔和小高,他们对我有着救命之恩。
等等,我好像忘了点什么。我的手指会喷水?对哦,不过从人的身体流出来的水,能喝吗?不过,仅仅是想到这一点,就完全不想喝了呢,呵呵。
正当我的内心极为复杂的时候,王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换了一身居家一点的衣服,拍拍塞得鼓鼓囊囊的两个背包,对徐阿姨说:“好了,徐姐,我们这次出去,收获还是不错的,还拿了几瓶矿泉水,万一水真停了,也可以挺挺的。”
此时徐阿姨的声调提高了几个度,显得有些尖锐,她说:“几瓶矿泉水?你们两个大男人,出去那么久,就带回了几瓶水,水真停了,这够喝几天?而且不光是喝,做饭,洗澡哪个不需要水?”
王叔皱了皱眉,说:“水背多了太沉,遇到危险很不利,我们下次再背一些也是可以的,另外”,他顿了顿,“徐姐,三天了,灾难发生已经三天了,我们需要认清现实了,也许,我们再也无法过上以前那样的正常生活了,也许,做饭,洗澡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下去。”
这三天里,亲眼目睹那么多死亡,特别是今天走出家门,看到了传说中的人间地狱,他清楚地认识到了,一切都变了,对于现在的人们来说,能活下去就已经很好了。
是的,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我对此感受尤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等等,三天了,我睡了三天?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三人都不说话,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也许被这气氛感染,徐阿姨也有一阵子不再说话,但想到什么,她又开口说道:“那浩浩呢,那么小的孩子,大人苦点没什么,但是孩子正在长身体呢,你们可不能克扣我孙子的口粮。”
我们三人谁也没搭腔。
————————大家好我是被掰直了的分隔符——————
几天了,不知道,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我怎么还没死。
这位年轻人本该是斯文俊秀的,认识他的人无不夸他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哪怕是见他第一面,也会感觉如沐春风。当然,他最常被人提起的,就是他的孝顺了。
然而,此时,这个大家眼中的翩翩君子,却像个孩子一样缩在角落里,他环抱着自己,将头埋进自己双膝之间,我们隐约能看见,他抱着一件毛衣,然而,对于他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件毛衣,从他所用的力气来看,那更像是他的全世界,也许,可以把“像”字去掉。
他这样,已经三天了,但是痛苦没有减轻分毫。
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三天前被他杀死的变异母亲,也许你会以为年轻人是因为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而痛苦的,即使她变成了丧尸。但是,我们的理智告诉我们,我们应该这样做,这样是对的。
也许年轻人之所以痛苦,也有这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是,在母亲倒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悲伤,后悔,自责,还有——解脱。
他欺骗不了自己,他的的确确感觉到了解脱,该死的解脱。
很多人都说他的母亲拖累了他,他本来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即使有的人不说,他也知道他们心里是这么想的。
母亲也经常这样说,母亲经常叹着气,对他说这样的话,即使他一再强调并不是这样,说很多安慰她的话,她的眉头皱得还是那么深,她的忧愁也并没有减轻几分。
后来,母亲不再对他说这样的话了,脸上也不再见忧愁,他以为母亲是想通了,后来,有一天他半夜里起来上厕所,却听见了母亲的哭声。
那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被自己的儿子听见,然而,她的儿子还是听见了,并且,这压抑的哭声更加让人心碎。
夜里很安静,只有母亲的哭声,这哭声就像钝刀一样一下一下切割着李志远的心,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即使已经血肉模糊。
他不知道要如何告诉母亲,才能让他相信,他真的并没有觉得母亲拖累了他,母亲瘫痪了,他理所应当照顾母亲,换成自己躺在床上,母亲也会毫无怨言地照顾自己。
小时候的很多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但是,他永远记得,母亲对他有多么好。
那时候家里穷,但是他从来不会挨饿受冻。冬天的时候很冷,但是,只要穿上这件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