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明天我能随你一同进宫吗?”宁凝蹭到白亭笑身边坐下,扯了扯他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他。
白亭笑有些诧异:“你想随我入宫?”
“是。”宁凝点点头,“来京城这么久,我还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呢。”
其实她是不放心,虽然白亭笑说得轻描淡写,但如今南朝朝堂格局已定,一个失踪多年的太子突然还朝,举朝震惊不说,一些暗箭和中伤是免不了的。
她想陪着他。
白亭笑沉吟之后点点头:“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皇宫不比别处,恐怕得委屈你扮成小厮跟在我身边。”
“没问题的,亭爷。”宁凝连忙应下。
两人坐在廊芜下,微风从两人身边徐徐吹过,宁凝半眯着眼似睡非睡,白亭笑凝望宁凝的侧脸,只觉得什么功名利禄,什么权势富贵,都比不上此刻的安静美好。
与此同时,与将军府相隔不远的丞相府邸里。
“废物!”一声怒斥伴随着瓷器碎裂的声音。
秦正玖脚下跪着一个布衣精瘦的黑衣人,此时默默忍受着他的责难。
“这么多人,竟还杀不死一个文弱书生,我养你们有什么用!如今蓝峰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本官就是再想下手,也没有机会了!”
黑衣人嘴唇蠕动两下,低声道:“大人,那白亭笑并不是什么文弱之人,他武功精湛出色,而且他身边还有不少人在保护,兄弟几个能近他的身已属不易。”
“这不是你失败的理由。”秦正玖一拍桌子,黑衣人压低了头,“现在该想想,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太子还朝。”
“大人,属下倒是有法子。”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端了一杯新茶入了书房。
“什么法子。”秦正玖斜眼望他。
“大人,太子失踪时尚未满周岁,朝中更无人得见他的尊容,如今过去这么久了,突然冒出一个人自称是太子,谁又知道他的真假呢?只要咱们能把真的说成假的,别说白亭笑性命不保,蓝峰欺君罔上,满门抄斩都是轻的!”
秦正玖眼前一亮:“方法不错,只是该怎么布局呢。”
“大人,附耳过来。”两人如此这般说了一通,秦正玖连连点头。
第二天天不亮,白亭笑就起身,由着四五个下人来帮他梳洗,他现在的身份不比寻常,下人们待他,在恭敬中多了一丝小心翼翼。
白亭笑望着跳动的烛火出神,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世,一直没主动认亲,一来是背后有秦正玖和南朝各怀鬼胎,二来也是不想被皇宫约束。
但如今,南朝势力步步紧逼,秦正玖更是伤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人,无论出于何种原因,此时都由不得他再退。
白亭笑视线移到自己紧握的拳头上,既已在风口浪尖,他便陪这些人,好好地玩一场。
一双手从后面伸出来,拿过托盘上的玉质腰带,往白亭笑腰间伸手过去。
只是这个仆人手短脚短,站在长身玉立的白亭笑身边如同鹌鹑一般,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极其费力地将腰带绕过他的腰。
白亭笑原本在沉思,此时感觉腰上一紧,胸前有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在蹭来蹭去。他低下头,看见宁凝洁白如瓷的侧脸,他唇角无法抑制地上扬。
宁凝还不知道白亭笑已经发现她了,她吭哧吭哧地系好腰带,才发现她已经累得不行,都怪白亭笑,把自己给养娇了。
宁凝撇了撇嘴,打算退位让贤,把伺候人的活计交给真正擅长的人干,她转身欲走,突然发现手腕上一紧,整个人被带入温暖的怀中。
宁凝感觉到白亭笑胸腔震动,他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怎么,服侍人服侍到一半就打算逃么。”
宁凝只觉得双颊温度攀升:“我只是想来体验一下伺候人的生活,你可别胡思乱想。”
“既然都来体验了,那便继续伺候着吧,好歹熟悉一下小厮的职责。皇宫可不比它处,要是被人发现你不是小厮,当心被人射成马蜂窝。去,把热水给我端过来。”白亭笑道。
“你少吓唬我。”宁凝嘴里嘟嚷着,但还是速度飞快地去架子上端了热水过来。
白亭笑的视线追随着宁凝的身影,眼中的深情似乎可以将人溺毙,宁凝只觉得白亭笑今天颇为奇怪,那眼睛亮得跟灯泡似的,可能是初初成为太子太兴奋了吧。
白亭笑梳洗完毕,便带着宁凝一干人去了前院,蓝峰正等在那,看见白亭笑,一向严肃的脸上竟有了丝笑意。
“太子殿下,随我等入宫吧。”蓝峰冲他拱了拱手。
“有劳蓝将军。”白亭笑微颔首,在外,两人一向是只论尊卑不论亲属。
马车一路辘辘往皇宫驶去,周遭的气氛也越来越严肃,宁凝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一侧,看着白亭笑闭眼靠着车窗养神,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膝盖上轻敲着。
他是在紧张吗?
宁凝将脸凑到白亭笑面前,仔细地打量着他,他眉目舒展,仿佛蕴藏着浅浅的光华一般,她很少看见他大惊大怒过,无论遇到多严重的事,他都是浅笑安然的模样,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般。
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会有情绪?
宁凝不知怎么地回想起中刀那天,白亭笑抱着倒在地上被血染红的她,神情中尽是狂乱之色。
宁凝心头一颤,仿佛有什么在她心底缓缓流动起来,她觉得自己仿佛在不经意间明白了什么,但具体明白了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