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后来就没了。文革的时候,被收走了很多书,后来又搬家,丢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没了。后来收拾这些书的时候,里面就没有了那本。”
“好可惜啊!”晓晓同情地看着我。
“是啊……”我也附和道,又问,“爷爷,那您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书么?”
下面就是他给我们讲的找书经历:
“因为,那书留给我很多回忆。所以,十多年前,我也四处打听寻找过,想看看哪里有卖,好再买一本。可人们都说,因为这书在文革期间算是,凡是流通于世的,都回炉改造,用于革命生产了。只有去西藏,那里是唯一可能找到它的地方。
后来也巧,我有了一次去西宁出差的机会,在那边把公事办完后,就给领导先请了一个月的假。那时去西藏,哪有现在方便啊,青藏铁路还没修完呢!不过还好,西宁到格尔木这段已经通车,我就先坐火车到了格尔木,然后一路走,一路搭车,用了半个多月吧,才到的拉萨。在这一路上,我借宿过民宅,住过寺院,有时,连搭两天的话,就住车上。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去打听这本书的下落。当地老百姓很热心,但很多人还听不懂汉语。我们只能比划着,交流着。在他们似懂非懂后,都会把家里所有钉成一搭的册子,翻出来问我,这是不是我要找的东西。可在这些人家,出现的最多的是毛主义语录,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诗集。
当时,我也去了一些寺院打听,也都没找到这本书,但有几次离别的时候,寺中的喇嘛,送我了一些东西。他们把东西给我的时候,都会说着什么,因为是藏语,我也听不懂。直到有一次,遇到了一个会说一点儿汉语的喇嘛,他告诉我,他们给我的这些东西都有灵性。并在临别之时,嘱咐我,让我好好收着,如果需要,就送给有缘人。最后,这些东西都被我带回来了,也就是那里,你们看到的那些。”
我和晓晓聚精会神地听着,直到他往屋内右侧的一角,指了一指。我们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向了那个摆满旧物件的角落。
他看着我手中的书,又接着说:“而这本日记本呢,也是我当时带回来的众多物件中的一个,今天既然被你找到,而你又那么喜欢,那就送给你了。”
“啊?不行的,爷爷,我不能白拿您东西,您说个价吧,多少都行,只是我……”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算上车费,也就剩五十多了,这让我有点尴尬。
爷爷把我的手轻轻地按了下去,说:“这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吧。十几年了,没有人想把它带走,你是第一个,也会成为那唯一一个,你注定是它的有缘人。孩子,缘分是用钱买不来的,这是上天的恩赐,要好好珍惜。”
听完爷爷这番话,我把那本日记本紧紧地抱在怀里,坚定地“嗯”了一声。
“噢,我想起来了,当时,那个喇嘛把这些本子给我的时候,每本都配有一个木盒子,我去给你拿啊。”说着,他就往那个摆放旧物件的角落走去。
他打开桌子的抽屉,我看到里面摆着五个大小相似的盒子,每个盒子上都刷着漆,而这漆的颜色恰好和那五本日记本相一致。他取出了那个红色的,递给我说:“应该是这个,没错,你也一起拿去。”
“这里面是什么?”晓晓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
爷爷没有回答,只是说,让我打开看看。我拨开镶嵌在盒子上的锁扣,小心翼翼地将它打开。里面摆放着一根斑斓的孔雀羽毛,和一个有着镂花银盖的玻璃。羽毛已做过处理,上部色彩尤在,下部则改制成了一支可以蘸墨写字的笔。而那个玻璃里面,应该就是装的墨。
我看着那一小墨水,委屈地说道:“这也太少了吧,用不了几次呀!”
爷爷摆摆手说:“嗯,写这一本,够了。不过要记住,且行且珍惜呀。”说完,他又走回到藤椅,躺下。
我把日记本和木盒都收好,和晓晓给我的化妆包放在一起。然后,又和晓晓一起走回书店爷爷的身边,说:“爷爷,刚才那故事还没讲完呐!”
他笑笑说:“哈哈,讲完了,讲完了……其实最后啊,我并没有找到那本书,就像你们看到的。但后来,我知道了,很多事情的意义,并不能拘泥于表面,责任是推脱不掉,也是强求不来的。”
“那您现在把这些书都卖了,会觉得可惜么?当年,可是一本本辛苦地攒起来的呀!”晓晓看着这家店,心疼地说道。
“哈哈,不可惜,不可惜……我只是在为这些书,寻找它下一任的有缘人啊!哈哈哈……”他好像对这一切都坦然接受、心满意足一样。
转眼一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和爷爷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离开了书店。要不是晓晓带路,我肯定会迷失在这些小巷子中。
最后,晓晓把我送到了车站。我坐在车上,将指尖轻触车窗,看着窗外的晓晓,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想用手指探寻她的存在,但她,是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记得打电话呀!”她隔着车窗喊着,用手作出了听筒的形状,放在耳边。我点了点头。
车缓缓地启动了,我朝她摆摆手,以示再见,她以相同的动作作为回应。随着汽车的加速,她逐渐消失在了视线里。今天收获满满,感觉时间都放慢了脚步。
今天的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