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好轮回。
当初他一来到这个世界,就开始吐血,如今又是以吐血离开这个世界。
他的时间不多了。
还有半个多时辰,如果没有李老头给他扎针,六道剑气就会把他的内脏搅碎成一锅杂碎,变成一滩马赛克。
算了,死就死吧,可惜了这么好的徒弟,自己还没来得及好好教他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还能跑吗?”
“能。”
“准备一下,跳上去杀人。”
“好。”
“走!”
秋君话落,陈阿柳脚底再一次爆发出剑元,两个人冲天而起。
两道火龙朝着他们袭来,秋君一抬手,金光大作,当然不是元金,是一柄柄金色的小剑,是秋君剩下的全部剑元。
齐齐整整,一共二十一把。
火光袭来的一刻,秋君割断了系在他和陈阿柳腰间的腰带,反手一掌,将陈阿柳拍飞出去。
陈阿柳滚地葫芦一样的滚了出去,抬头,看见自己的师父被两道火光席卷。
紧接着是更多的火光。
三道、四道、十多道。
火光冲天。
陈阿柳哭了。
他就那么咧着嘴,眼泪从眼角哗哗的流,就像是决了堤的河流,唇间不知道是鼻涕还是泪水,又或是雨水。
“大娃,看好了!”
泪眼朦胧之际,陈阿柳从火光之中,听到了秋君那平静的声音。
“星华!”
一声冷喝。
一道光,从那团大火中出现,亮的那么耀眼,那么绚烂。
小巷中,秋君那清冷的剑意,更冷了几分,仿佛黑夜的到来。
所有的剑意忽然消失不见。
雨幕中,徒然爆发出千万道光,千万道剑光,尽数化作一道剑光。
一道人影轻飘飘的在火光中升腾出现,一身月白长袍,身影朦胧,恍若幻影,身上散发着月光,踩着火光,踩着雨水蒸腾的白色雾气。
是秋君。
火光似金光,雾气似云气,虚影轻飘飘的,仿佛在空中飞舞,身姿飘然若仙。
虚影脚尖轻轻一点,漫天的大火不见。
恍若谪仙降世,他一把握住那耀眼的剑光,脚尖又是轻轻一点,一跃而起,飘舞在空中,风华绝代。
一步咫尺天涯。
他飘到了一个黑衣人身前,一道剑光闪过,像是流星在夜空中划过。
仿佛一瞬间分光化影,黑暗中,齐齐出现了无数个他,无数个穿着月白长袍,手握长剑的身影。
无数个秋君,出现在那些黑衣人身前,然后齐齐的挥出了无数剑。
每一剑,都那么潇洒写意,每一剑,便会有一颗大好的头颅应声落地。
每一道剑光,都像是流星滑落。
这些流星,汇聚成了流星雨,在这黑暗的小巷中绚烂绽放!
陈阿柳泪眼朦胧,嚎啕大哭,这是九华剑经的第一式,星华式。
剑如闪电之迅捷,死如彗星之绚烂。
雷声停了。
云消雨歇,只剩小雨淅沥沥的下着。
流星虽绚烂,却也短暂。
一切仿佛从未出现,一切仿佛从未发生,剑气消失不见,剑意消失不见。
那道若仙人一样风华绝代的身影。
也消失不见。
只留一地狼藉。
小巷地上血流成河。
一颗颗头颅滚在地上,像是烂了的西瓜一样。
一切消散。
秋君的身影还在一掌拍飞陈阿柳的地方,月白的长袍成了焦黑,那一头飘逸的长发,被火焰烤的惨败不堪,衣服的袖子早就不见,露出了流着血的两条手臂。
那两条手臂,皮肤龟裂,鲜血长流。
秋君抬头挺胸,直挺挺的倒下。
噗通。
“师父!”
陈阿柳破碎着嗓子,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疯了一样的想要跑过去,可是他跑不起来,他的经脉寸寸断裂,走了两步便踉跄跌倒在地上。
他就那样,在泥水和血水中爬着,爬到了秋君的身前。
秋君死挺挺的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浑身全是烧伤,衣服一碰就破,只是轻轻一碰,那皮肤便掉下来,然后渗出黑色的血水。
“轻点儿。”
秋君微弱的声音响起。
陈阿柳吃力的把秋君翻过来。
他看到了一双平静的眸子,宁静而清澈,明亮的就像是天上的星星。
没有对生命的眷恋,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师父……”
陈阿柳泣不成声,哭着抱起秋君的头,放在自己满是血污的腿上。
“莫哭了。”
陈阿柳的眼泪一个劲儿的流。
“那一招,看清楚了没有。”
陈阿柳使劲儿点点头。
“学会了没?”
陈阿柳使劲儿点点头。
“帅不帅?”
“帅!”
“那就好。”
秋君咧嘴笑了,嘴角渗出黑色的血。
“剑呢。”
“在呢,师父。”
“拿起来。”
“是!师父。”
“阵法破了,还有四个人,拿着剑跑。”
陈阿柳抱着秋君,哭着摇头。
“拿上镯子,过个二十年回来替为师报仇。”
“师父……”
“听话。”
陈阿柳还是哭着摇头。
巷子的四个墙角,四个人从墙角上跌落下来,每个人嘴角都带着血迹,阵法被秋君一剑挑破,他们显然都受伤不轻,走路都勉强。
可是再勉强,也比巷子里那师徒二人强多了,毕竟他们还能走。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