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临塘又叹了口气,将事情从头说起。
事情的开端,是一个月前。
那天是南州习俗中的奉神节日,在南州已经流传了了数百年,一向是南州城的盛事。这种场合下,恭王和董临塘,以及南州的大小官员惯例是要一起出面,祭神设宴,观赏歌舞,与民共乐的。
然而,宴会才到一般,忽然有个恭王府的护卫急匆匆地前来,对恭王耳语数句之后,恭王便面色剧变,连跟在场官员寒暄几句都没顾上,急匆匆地随着护卫离开。这一突变,令在场的南州官员都十分不解,心中暗自猜测。
过了约莫两个时辰,恭王府总管满头大汗地赶来,解释说恭王府失窃,恭王一样心爱的玉摆件也在其中,如今恭王府正忙于追查盗贼,无法赴宴,还请诸位大人见谅云云。
当时在场官员虽然心中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往别处想。
唯独董临塘身为南州刺史,负有监察藩王动向的重责,想着即便真有什么玉饰失踪,恭王也不应该丢在在场这数十名官员而去,还一去不回,便令人严加监察恭王府的动向。
当晚,恭王府便以失窃为名,加强了了警戒和护卫。
事情到了这时,董临塘也不过是心有疑虑,然而,三天后,恭王以王府失窃,担忧自身安危为名,向南州驻军统领要求派遣三千精兵,护卫恭王府,而且指明要副驻军统领韩嘉麾下的人。
韩嘉的妻子是恭王妃的堂妹,韩嘉是恭王的人,如果将这三千精兵调到恭王府,等于是给了恭王拥兵自重的机会。按理说,作为朝廷心腹的驻军统领丘邵安是绝不可能答应这种要求的,但奇怪的是,丘邵安居然答应了,然后又从自己麾下调了三千士兵给韩嘉。
这件事实在太过奇怪,董临塘心中起疑,便上门求见丘邵安。
当时董临塘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做了最坏的准备,便写了一张告示交给一名心腹家人,命他躲藏在城外,以七日为限,一旦他或者刺史府有异常,便将这张告示张贴出去。
然而,董临塘却顺利的见到了丘邵安。
在营帐中见面时,丘邵安笑容满面,举止自然,并无异常。因此,即便当时有韩嘉以及几名面生的偏将随同,董临塘也没有在意,直接问起了增兵恭王府一事。
丘邵安异常耐心地解释说,恭王毕竟是皇室血脉,天潢贵胄,如果真出了意外,他们这些地方官员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宁可信其有。至于派遣韩嘉的兵,也是因为韩嘉与恭王府亲近,他麾下的士兵保护恭王会更加尽心尽力,避免意外的发生。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董临塘虽然还觉得有些蹊跷,却也说不出什么,只好起身告辞。
刚出了营帐门口没多远,董临塘忽然膝盖一麻,险些摔跤,幸好旁边一名士兵及时扶住他。然而,就在这个瞬间,那个士兵迅速异常地将一样东西塞到了董临塘的袖子中,并且紧紧地握了握他手,眼眸焦虑,神情却是谦卑异常,言语谄媚。
董临塘心知不好,回到府邸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封信,是丘邵安亲手所写,大意是恭王意图谋逆,协同韩嘉胁迫架空了他,以他的名义控制了南州的驻军,事态紧急,要他即刻禀报朝廷。
看完书信,董临塘知道事态严重,立刻开始部署。
然而,还没等他有所行动,恭王府的护卫便冲进了刺史府,将董临塘连同整个府邸都控制了起来。
正好在这时递了拜帖求见,在大厅等候的韩舒玄便遭了池鱼之灾,被牵连进来。如果不是董临塘出言力保,只怕目睹了整个经过的韩舒玄已经被杀人灭口。
董临塘安排在城外的心腹看到一队盔甲森严的护卫冲进刺史府,便察觉到情形不妙,立刻将之前董临塘给他的告示张贴出来。虽然很快就被恭王府的人抓住,但已经有许多人看到了告示,将董临塘重病的消息传开。
而董临塘早在察觉到不妙的第一时间便咬牙用冷水浇身,当即便发起高烧,重病不起。
事态就此陷入了僵持之中,直到苏陌颜到来。
“这段时间多亏了茹儿,如果不是她不畏为难,站出来与恭王的人对抗,只怕如今刺史府的情形会更加糟糕!”董临塘费力地抬手,摸了摸董元茹的头发,又是慈爱又是骄傲地道。
董元茹眼睛微红,哽咽了几声,没有说话。
苏陌颜想了想道,问道:“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联系上这位邱将军?”
按照董刺史所说,丘邵安显然并非恭王一脉的人,只是虚与委蛇。他是南州的驻军统领,对南州的布防应该最为映出,若是能够联系上他,南州城的情形会更加明了,赵瑾熙也好,朝廷的人也好,能更加快速平安地攻下南州城,控制情形。
董刺史红了眼睛,神情黯然:“在刺史府被围的第二天,邱将军就已经自杀身亡了。”
“怎么会这样?”苏陌颜一怔。
董刺史叹道:“他是南州的驻军统领,恭王想要得到南州的兵权,就必须要控制住邱将军。为此,恭王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迷昏了邱将军,让自己的女儿与邱将军有了夫妻之事,等到邱将军醒来,木已成舟,而且还有恭王、韩嘉以及几名属将在场为证。”
苏陌颜默然,恭王这一招